于是,她伸手推了云沛一把,“为什么走的不是你?”
云沛脚上穿的是高跟鞋,她怎么也没想到面前的小姑娘竟然会对自己动手,也没想到她力气地那么大。
猝不及防地,她往后退了两步,脚一崴,险些没站稳,幸好身后是墙壁。
“妈!”
叶天远连忙伸手扶过,“乔哥,你这是做什么?”
“呵,”宋子乔勾了下嘴角,眼里尽是嘲讽,“心疼了是吧,那你怎么不心疼心疼夏歌,她明明那么喜欢你,可你呢,在她被这个女人逼走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胡夏歌对少年那份直接且炙热的喜欢,她都知道的啊。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云沛稳了稳心神,“我好歹是长辈,这动手动脚的是你该有的样子吗?”
云沛还没有吃过这样的瘪,原本憔悴的脸色因为气愤更是显得惨白。
“阿姨,乔哥也是一时冲动,您别跟她计较。”
尹烨越是要将她往身后拉,宋子乔就越是挣扎着要往前凑,“我不是一时冲动,我就是替夏歌感到不公平,她不是说我动手动脚的吗?我这脚可是还没动呢?”
宋子乔一边叫嚷着要上前,一边被尹烨拉住。
“你…”云沛也不能去跟她动手,却是被她气得颤抖着手指,指了指宋子乔又看向叶天远,“你看你交的都是些什么朋友?”
“妈!”叶天远稍稍提高了音量,他是不接受云沛的做法,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宋子乔推,但也并不代表他能由着她继续说自己的朋友。
“我不是三岁小孩了,也请你不要在我做什么事的时候都要管制我可以吗?”最后一个字,少年的声音是闷着的,带着无奈和哀求。
争吵的声音在这空荡荡的走廊里显得犹为刺耳,叶广亮板着脸走了出来,斥责与不悦的声音也紧随着响起,“这是在医院,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云沛挺直了腰板,眼角斜睨了宋子乔一眼,“这宋家好歹也是名门,怎么就教养出这样的孩子,”说着往叶广亮身边站过去,“不过也难怪,毕竟流落在外了十年,虽是名副其实的千金,可这教养啊你还真就是比不过你的姐姐。”
宋子乔眸光一紧,这是在说她没有教养呢。
不过,她也不急着和她生气,而是看向叶天远,“你不担心夏歌我担心,我会找到她的,所以,你最后祈祷她好好的没有事,否则……”
她顿了下,眼神凌厉且直接地盯着云沛,不对,应该说是瞪才更加合适,“我是不会放过伤害我好朋友的人的,不管她是谁。”
“你…”云沛看向叶广亮,“你听听,这是一个晚辈应该和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宋子乔不予理会,别说是叶广亮,就算是叶老爷子此时站在她面前,她也未必就能压下心中的这份怒气。
而她,现在的当务之急则是要联系上胡夏歌。
尹烨跟在她身后追了出来,“乔哥,你倒是等等我啊,我又没有做错事,你不要把气撒在我身上嘛。”
这委屈巴巴的语气听起来像被人抛弃的小媳妇。
宋子乔烦燥地扯了扯头发,阳光落在她的脸上,有些不舒服地半眯着眼睛,“我没有把气撒在你身上,只是现在联系不上夏歌,我很担心。”
那种明知好朋友有困难,却无法帮上忙的无力感让她感到很是难受,“你知道她在云落的地址吗?”
尹烨摇头,“不知道,”他想了想,“她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学校资料里填的也都是这里的地址,怕是无从得知啊。”
是啊,除非她回电话或者回信息。
宋子乔双手揣在兜里,踢着脚边的小石子,眉间的朱砂一直紧蹙着,他们在紧张在担忧,而胡夏歌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并不是故意地失去联系,而是从家里跑出来后的她险些失去了性命,她的身上有伤,原本凌乱肮脏的衣服此时已经被换下,因为发着高烧,所以脸颊泛红,可她,睡着并不安稳。
像是被噩梦困扰着一样,眉间紧锁,时不时地整个身子会因为恐惧而抖动着,于是敷在额头上的毛巾根本就放不稳。
一只手伸过,只能轻轻地按住,每过一会便换一次,慢慢地,感受到床上的人儿逐渐变得安稳,简旻才稍稍松了口气。
简婴才推刚推开门进来,就被他一个动作噤住声,于是动作轻得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她朝床边走了过去,看了看,低声道,“烧退了就没有大碍了,放心吧。”
胡夏歌身上的衣服是她换的,身上的伤都是划伤,是摔倒滚落时被树枝石头划到咯到的,虽然都是皮外伤,但若是没有处理得当,也是容易引起感染的。
简旻点头,目光一直锁在那张小脸上,神情紧绷,简婴透过一旁的镜子在他眼里看到了杀意,伸手搭上他的肩膀,像是提醒,“别冲动,有什么事等她醒了再说。”
“嗯,时间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简婴原本是想说她来守着的,但见他这样,想着说了也是白说,于是在房里留了盏夜灯便关门离去。
凌晨三点左右,胡夏歌是被惊醒的,她眼神空洞,眼珠子朝四周转了转,轻轻一眨,眼泪就顺着眼角滑落到了枕头上。
原来,梦里的一切都不是梦啊,身上和脸上的伤口传来的疼痛告诉她这两天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的。
胡夏歌听刘芳的话回家了,不再留恋京都那座城市的繁华,不再眷恋那些依依不舍的时光,不再想念昔日的那个少年…
她想,她的人生还有很长很少的路要走,那个少年也是一样,所以离开,于彼此而言都是一种新的开始,未必就是坏事。
可胡夏歌没有想到刘芳会让她辍学,并且替她物色好了一门亲事,她明明才十七岁啊…
就因为对方是这镇上的大户,有产业有钱,所以做为亲生母亲的刘芳就这急着将她入火坑里推,就为了对方给的二十万彩礼。
胡夏歌哭出了声音,趴在一旁睡着了的简旻这时抬起头来,额前的发丝有些凌乱,可在看到她眼里的泪水时,原本惺忪的双眼顿时没有了睡意。
“是不是哪里疼?”
简旻想伸手帮她擦擦眼泪,可又担心会弄疼她,不知怎么的,他好像也跟着疼了起来,而且是在心脏处那块最柔软的地方。
胡夏歌没有动,只是当眼神转过去,看着他那张好看又写满担忧脸庞时,她忍不住地哭得更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