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感觉有点热?撤了两根木柴,篝火应该没有这么旺吧?”常曦捻了捻背后湿成一片紧紧贴在背上的衣服,抹去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不由得奇怪道。
石洞中央的篝火并不是很旺,但是整个石洞却仿佛一个火炉一般蒸腾着热气。
石洞外本是漆黑一片,但在此时却变得慢慢明亮起来,一道金『色』的光芒照『射』在石洞的边缘,很是耀眼。
“天亮了?这怎么可能?明明入夜才不过两个时辰,离天亮还早着呢,这究竟是?”一连番奇怪的事情让常曦很是费解,脱去了满是汗浆的上衣,『露』出了颇为精练的上身走到石洞口,刚欲走出一探究竟,手掌无意间按在了石洞口的光滑岩壁上。惊人的热量刺的常曦手掌一搐,眼角猛的挑起,几乎要踏出洞口的脚步也是下意识的顿了下来。
洞口外的耀眼金『色』光芒徒然间暴涨开来,石洞内的温度顷刻间如同沸腾的锅炉一般灼热,阵阵惊人的热浪从洞口外席卷而过,呼呼作响的巨大风声像是要将这座不大的石丘撕碎一般。
常曦大惊之下赶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回石洞的最里一侧,捞起本就湿透的衣服将自己紧紧裹住。
澎湃的热浪几近令人昏厥。恍惚之间,每一刻每一息都仿佛是被无限拉长。常曦用牙狠狠的咬破嘴唇,一缕缕血丝从嘴间泌出,猩甜的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死死的撑住最后一丝清明。
衣服贴身口袋中的木牌在此时发出一阵幽然的淡淡绿芒,这道绿芒在这满是金『色』光耀的石洞中毫不起眼。但就是因为这道绿芒的出现,整个石洞虽然依旧是那般滚烫炎热,但温度却没有再次升高。
就在常曦几乎再也支撑不住之时,洞口外暴涨的金光终于像退『潮』的『潮』水一般迅速散去,重归于熟悉的夜『色』。头顶上轰隆作响的风声也在此刻重新归于寂静,如同火烧一般的胸腔终于能吸入正常温度的空气。衣中的木牌也在此刻收敛了那幽幽的绿光再度沉寂下去。
两眼模糊的常曦下意识的一把甩掉身上黏黏糊糊的衣服,手脚并用的爬到石洞门口。洞口外刮过着略带寒意的冷风吹干了他身上淋漓的大汗,让昏昏沉沉的脑子逐渐清醒过来。
常曦捡起身边一片蜷曲的焦黑树叶,不由得暗暗心惊。那般恐怖的热浪如果刚刚走出了洞口,后果可不堪设想。
“咻…咻…咻”
靠在洞口石壁上休息的常曦眼神一凝,神情猛然间警觉起来,这种利物划破空气的声音他再是熟悉不过,有什么东西朝着这里过来了!
常曦一个利落的翻身将整个身子掩在洞口的石壁之后,只『露』出小半个脑袋,整个人的呼吸都是缓慢了下来,手中『摸』过随身的利刃,全神贯注的注意着周遭的环境。
“咻!”
一道极细的银光在空中划过,在月『色』的照耀下折『射』出点点晶莹的光芒。银光的速度愈来愈慢,在夜空中无声无息的掠过常曦的视野,笔直的飞向不远处的一个山头。在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响中,消失了踪影。
“…这玩意飞的比箭还慢,看起来也不像什么危险的东西。只是…方才那股感觉…究竟是…是我的错觉吗?”
等那道银光彻底消失在那个山头之后,常曦才缓缓的从石壁后走了出来,抓了抓仍是有些湿乎乎的头发嘟囔道。
那股感觉真的非常奇怪。
常曦低着头闭上双眼,仔细回味着看到那道银光时的感觉。紧闭双眼的脸庞上不时的闪过各种奇怪的表情。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它在看我!我在看它,它也在打量着我!”
常曦猛地睁开双眼,低声惊呼道。因为这不可思议的想法,本已干透的后背都是被吓出一身冷汗。
“而且那道银光中总感觉有种说不明意味的焦急感…也不知是不是我脑子烧糊涂了…那个山头也不算远,去看看吧…要不看个真真切切还真是不甘心。”
下定决心一探究竟的常曦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扑灭了篝火,转身走进夜幕中。
……
“这山头,看着不高,怎么这么难爬!”
常曦一边暗自抱怨着,一边借助着淡淡的月光仔细观察着这个山头,寻找着那道银光的踪迹。
此刻的这片山头已是被方才那灼烈至极的金『色』光芒摧残的惨不忍睹。原本漫山遍野的树木被恐怖的高温焚成近似于焦炭一般,绝大部分的林叶都被焚成了灰烬,只有少部分极为耐热的植物得以苟活。
“咦?”
正在一点点往山头高处攀爬的常曦不由得轻咦出声。他正在扣着岩缝寻找攀爬路线的右手『摸』到了一个很是细窄的洞。
常曦往右侧挪了挪稍微平衡了一下身子,仔细打量着这个奇怪的小洞。伸手仔细朝里面『摸』了一『摸』,惊讶的发现这个细窄的小洞的开口极为工整,竟似被什么极为锋利的物事直接贯穿而过所形成的。
“锋利的东西…看着切口很新,应是最近才发生的事。莫不成就是刚才的那道银光所造成的?”常曦不由得眼神一凝,银光惊人的锋利竟能贯穿山体,该是何等的恐怖?
话音未落,光秃秃的山头毫无征兆剧烈的震动起来。常曦脚下蹬着的巨大岩石在他不可思议的眼神中突然间如同豆腐一般碎裂开来。身体失去平衡的常曦并未太过慌张,在落至半空时一咬牙,双脚蹬在身后的一块光滑碎石上,借到一丝冲力的斜着身体狠狠的砸在地面上。
常曦感觉这一砸让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浑身上下说不出的痛。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大口的喘息,半天不得动弹。
过了好一会,静谧的月光照耀进小山洞。躺着的常曦哼哼唧唧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轻轻『揉』了『揉』好像要断掉的肩膀,又是一阵呲牙咧嘴。
常曦一边『揉』着肩膀,一边打量着这个小山洞,考虑着要怎么出去,当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月光所及的尽头时,捏『揉』着肩膀的手不由得停了下来,整个人呆住了。
那有一把剑。
常曦一点一点慢慢的走近,小心的打量着这把奇怪的剑。
这是一把造型非常奇特的剑。
剑尖处深深刺入龟裂的岩石中。没有剑格,通体细窄而修长,晶莹如玉,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着纯净的白光。
“这细窄剑身的大小和那道细细的银光很是吻合,颜『色』也完全对的上。应该就是它了。但是之前那种感觉…现在却一点都没有了。”常曦回忆着那道银光的模样,最终认定了这把细剑就是刚刚看到的那道银光。
常曦走到细剑的跟前,向细剑探出的手颤抖了一下像是要收回,但手终归还是不舍得就此作罢,就这样僵在那里。脸上变幻不定的表情显示他内心的挣扎。
这把细剑一眼即可看出绝非凡品。试问有哪柄剑造型如此奇特还能御空飞行?至少常曦是从未见过的。
但这样一柄出自仙家的剑,定然有其主人。能够御使此剑之人,其身份也定然非同小可。如果将此剑直接收了去,万一事后被别人找上门来该如何是好?
“但清澜仙师是青云山之人,青云山之中…大多是用剑的仙人。如果我能够拜入青云山,日后怕也是要学剑。若没有一把好剑傍身,那以后岂不是会一直落后于别人?我的条件实在太差,若想出人头地,只能靠自己争取!”常曦脸上犹豫的神情渐渐褪去,伸出右手握住了有些冰冷的剑柄,慢慢在向外拔出。
“好锋利的剑!”
常曦本以为剑尖陷于石块之中想要拔出想必要费些功夫,却不曾想到此剑的锋利程度远超他的想象。随着剑刃缓缓划过石块,坚硬的石块宛如豆腐一般被轻易破开。
当剑尖完全拔出时,左臂传来的疼痛让常曦握着细剑的右手不由得微微颤抖了一下。剑柄与剑刃处没有任何保护,右手虎口轻轻触碰了一下剑刃,顷刻间就被拉出一条血口。
虎口流出的血『液』滴过剑刃,第一滴接触到剑刃的血滴竟是直接融入剑身之中,晶莹的剑身闪过一道极为黯淡的白光后变得和之前一般无二。虎口处的疼痛第一时间吸引了常曦的注意,这诡异一幕他自是无缘得见。
“怕不是你这柄剑有什么脾气吧?一上来就给我这么个下马威!”常曦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自己总是会碰上一些稀奇古怪的事,现在也愈发看的开了。
用嘴巴吮干虎口上的血迹,常曦觉得也该给这柄剑起个名字了。
“瞧你这般精致好看,在这月光下还散发着好看的虹光,那…我就叫你月虹好不好!月虹!真好听!”
常曦将月虹摆在眼前,越看越是喜爱,一如曾经从父亲手中接过铁柳弓的顽皮孩童。
“月虹这么精致的剑在我手中,肯定会被外面那些歹人所觊觎,我还是得把你包起来,免得节外生枝。”
常曦乐呵呵的将自己的衣物全部抱来摊在地上裹成一个圆筒状,小心翼翼的将月虹放在中间,随即高高兴兴的提起。
只听见一声划破布匹的“呲啦”声,月虹又是如同一开始那般『插』进了地面之中,手中的衣物整整齐齐的被划成两半散落一地。
常曦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半天没缓过神来。
“这是我全部的衣服啊!天呐!”
少年凄厉的怒吼在这尽是荒凉的山中幽幽传『荡』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