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闲混子咂了一口茶水,叹道:
“这世上的事还真是变化的太快,就说这琉璃,往日哪见过那么通透的,我去那明镜阁的铺子外面看了一眼,真是比水晶都透亮, 安上之后屋子里亮堂堂的,很是敞亮。
咱要是啥时候家里也能这么亮堂就好了!”
“醒醒,梦里啥都有!
咱们这等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混个温饱也就足够了,那等都是富贵人家玩的!”
倪二笑道:
“说起这琉璃来,最近还有个轶事,那城西的黄员外家你们知道吧。
前些日他家进了采花贼了!”
“呀!”
几人惊呼:
“那黄小姐可要遭了,听说是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呢!”
倪二摇头:
“你们可猜错了,那采花贼想要故技重施,划开窗纱放迷烟,没想到一刀扎在了玻璃上,刺耳的声音惊醒了守夜的人。
大家伙一拥而上,直接把那采花贼给捉到了!”
两人松了口气:
“黄员外这是虚惊一场,可喜可贺啊!”
“喜什么啊!”
倪二笑道:
“那黄员外正抱着玻璃哭呢,玻璃可是不便宜,他可是花了大价钱的,若不是宠女儿,也不能这么奢侈,可惜如今上面重重的一道划痕。”
“再值钱能有家里的千金贵重,女儿没事才是万幸啊!”
“丫头片子值什么钱,也不知黄员外怎么想的,竟给女儿的闺房安了玻璃窗子,听说那个只有大户人家才会装呢!”
倪二摇头嗔道:
“可不敢如此说,丫头片子如今可不是赔钱货了!
说起来我认得那个兄弟贾芸,他是那荣国府贾家的旁支,他族里的兄弟可了不得,如今攀上了北静王,摇身一变也成了一号人物了,还能参与这福苗推广的事情。”
“推广?”
“嗨呀,就是去外省,让哪里的百姓种福苗,他们哪像咱京里的爷们那么见多识广,自然是要朝廷派人给宣讲,才能知道这是个好东西。”
倪二说完还鄙视的瞅了瞅另外两人:
“就是咱们京里不也有没见识的吗!”
两人陪着笑给倪二添了茶水:
“咱们这等小人物自然是胆子小,怎么能和您这醉金刚比,您说,这贾爷怎么了?”
倪二得意的说道:
“通过贾芸贾二爷,我得知了一个消息,王府旗下的工坊要招女子做工呢!”
“啥,女子也能做工?”
倪二得意的昂昂头:
“一看你们就没认真听报纸,前一阵子报纸上不是说过嘛,老娘们也能出门做工啦。
你想啊,咱们这等过得去的还好,那等贫苦的人家,爷们挣一笔工钱,家里婆娘也能挣一笔工钱,到时候日子岂不就不用过得紧巴巴了!”
那茶客说道:
“就不怕婆娘遇到隔壁老王?”
倪二冷笑道:
“听说那工坊只招女工,你这样的想进还进不去呢!
我看到时候恐怕你家里就是婆娘养家,到时候我看你腰杆子还能直起来不?”
……
码头上,倭国使臣九条秀男充分的发挥了躬匠精神,一见礼部前来迎接的官吏,就堆起了笑脸,一路点头哈腰的问好。
不怪九条秀男如此的谄媚,毕竟他这次是来应对大晟的问责的。
大晟有一句古话:“西西物者魏俊杰”,还有一句名言:“伸手不打笑脸人”。
更何况临走之前,九条摄政交给他了一个艰巨的任务,要尽量打探大晟的虚实,若是大晟强盛,就尽力促成和大晟的贸易,拉拢和谄媚大晟的君主,利用大晟的强大来压制德川家的威胁。
贾政听了下属的禀报,不在意的挥了挥手。
倭国人自来形容粗鄙,他是不愿意见的,何况撮尔小国竟然敢得罪大晟,眼见就是秋后的蚂蚱了, 所以贾政也懒得凑上去。
打发了下属,贾政又开始发愣了。
宝玉已经和公主定亲了,不知陛下会不会给他升官呢?
“宣倭国使臣上殿!”
“宣倭国使臣上殿!”
……
许多人心中都有些嘀咕,陛下这般也太过隆重了,倭国区区小邦,就该晾它半个月再处置。
正好一起带去秋猎,让那倭国使臣也见一见大晟的雄风。
殊不知司徒景却担心,万一忠顺真的咬了鱼饵想要搞事情,在秋猎的时候造反或者玩什么刺杀的戏码,那就是丢人丢到属国面前了,所以还是在秋猎之前打发了那倭寇为好。
九条秀男戴着有些奇怪的垂缨冠,穿着缝腋袍,整个人格外的矮小臃肿。
他行礼很恭敬,态度很谦卑,道歉很诚恳,可惜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推脱。
“关于那几个倭人在大晟参与了违法犯罪的组织之事,我国的国主和摄政听闻之后都大为震惊,可惜,国家的防卫都掌握在大将军的手上,国主和摄政对此也无能为力!
我等兵微将寡,民力贫瘠,实在是无力阻拦那些外逃的浪人。
那些浪人大概是因为贫穷跑到天朝上国来讨生活,对于他们的行为,我们国主实在是鞭长莫及啊!”
水溶挑了挑眉,这次的使臣可比上次的要温润的多,但也奸猾的多。
明明是来请罪的,却把责任推卸的一干二净,张口闭口都是卖惨,只字不提如何赔偿。
这是把大晟的君臣当成以前那些被几句好话哄着就美滋滋赐下大笔赏赐的傻子吗?
“九条使臣,据本王所知,那些倭人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浪人或者平民,而是专业的忍者,个个武力都不差。
忍者就算在倭国也不是遍地可见,而是有传承有流派,需要消耗很多资源培养。
这种专司刺杀、探听消息的人员,成批的出现在我大晟的土地上,还和意图不轨的反贼相勾结,九条使臣你一句轻飘飘的不知情就像揭过去,那也太过轻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