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将采莲的话大概复述了一遍,又说道:
“那处果然有个图样纹身,等我回去拿纸笔画了给你看。
至于其他的,我没听出有什么疑点来!”
水溶沉吟了片刻,说道:
“她只哭担忧爹娘,但是对于家中情形具体的却说的不多,甚至避重就轻没有说家住哪里,这点有些奇怪!
不过也不能因为这个就判定她是奸细。
一会还是要劳烦黛玉你和雪鹭等人多多观察和探问一番,其他的都能表演,一些生活上的小细节和小习惯却做不了假。
若是按她的说法是小户人家的女儿,那日常的行走坐卧、谈吐言语中一定会表现出来一些。”
黛玉点头应了,又说道:
“这下该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这事得后续你要怎么解决,就这么放过那恶人吗?”
水溶心道,他可没那么好心的放过甄七少这种人渣。
水溶凑到黛玉耳边,悄声说道:
“放心,那家伙不过是秋后的蚂蚱,好日子没几天了!
且不说今日这遭加上后面那顿打,就算甄七能活下来,也得去了半条命,光是养伤,就够他老实个一年半载的。
等他伤好之后,那时他大概就顾不上四处去惹事找麻烦了。”
水溶知道,没多久,手串帝就要动手了,说不定甄七伤势还没好就得被抬着下了大牢,所以他如今何必脏了自己的手,为了一个纨绔损害自己的名声,不值得。
他如今只叫那甄七少爷暂时失去作恶的能力也就够了。
……
甄七少看着不远处的知府衙门,面上染上了惊慌:
“哎哎,欸?
这路不对吧,怎么还真去衙门啊?
刚刚难道不是糊弄北静王的吗?”
孙津心里翻了个大白眼:
他凭啥为了包庇这渣渣冒着得罪北静王的风险?
被摔到衙门冷冰冰的地面上的时候,甄七少仍然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一直到板子重重的落在身上的时候,他才被打醒了,接手了这冰冷又残酷的现实。
“叔,叔,你是我亲叔叔啊,怎么能真的让人打我?”
“哦,我是表的,一表三千里,憋来攀关系。”
孙津对着衙役吩咐道:
“不要留手,重重的打,给他留条命就行!”
看着甄七被噼噼啪啪的刑杖打得哭爹喊娘,孙津这才一脸解气的走出了衙门。
“救命,啊,啊,疼,孙津你害我,等老子回去了,嗷,一定和祖母告状,嗷!”
孙管家低声问道:
“老爷,甄不管吗?”
孙津顿住了脚步,听着几面此起彼伏的骂声,说道:
“你回去给衙役塞点钱,告诉他们,只要不打残了就行,给我狠狠地收拾他,既然能骂人说明是打轻了。
至于他的叫嚣,只当狗吠就行。
不过是个甄家三房的小辈罢了,和他那个爹一样拖后腿的玩意,就为了这完蛋犊子,老子对着北静王赔了半日的笑脸,不弄死已经是看在亲戚的份上了。
他若是要告状也随他,他以为他是甄宝玉吗?
就算是甄宝玉那个凤凰蛋,我表哥要教训,老太太也不见得拦得住。
他给甄家惹了那么大的事,就算打死了他,姑母难道会为了一个没啥感情的孙子拿我如何吗?
走吧,回去开库房,去把库里的好东西都翻出来,还有我记得有一批今年刚出的霞光锦,都给我找出来,一会送去北静王下榻的地方。”
管家应了,又劝了一句:
“老爷,以咱们和北静王的关系,恐怕不太容易讨好。”
孙津摆了摆手:
“无妨,和北静王有冲突的是甄家又不是我孙家,而且我也不求北静王办事或者在陛下面前美言,只求这杀星到时候别心情不好拿咱们孙家开刀。”
水溶一行刚回了园子不久,孙管家就带着礼物上门来拜访了。
三两句打发走了孙管家,水溶命人将箱子打开。
见到泛着太阳光彩,有如夕阳照晚霞的霞光锦,黛玉也不由得小嘴微张,感到惊叹。
林家不差钱,在黛玉身上很舍得花银子,水溶又常常给黛玉送各种稀奇或者珍贵的东西,好布料黛玉其实见过不少,但是霞光锦这种珍贵的布料,黛玉往日里都是只闻其名,如今见了这般多,自然忍不住惊叹不已。
“我记得这霞光锦极为难得,要用特制的蚕丝才能织出来,便是上用的流霞缎也不如这个。
引着珍贵稀少,去年唯有先帝,太后,陛下和皇后娘娘哪里得了。
其他宫里的妃子都没机会得,不想孙家却能送来这么多,可真是大手笔啊!
这礼收下真的合适吗?”
水溶冷笑了一声:
“聪明人都爱多想,我若是不收,那孙津八成还会以为我不肯揭过今日的事呢!
不过,这礼物又不能真的收下,毕竟这霞光锦可是贡品,孙家习惯了不守规矩,把猖狂当正常,我却不想为了这些死物背上一个截留贡品和逾越的罪名。
咱们可以借花献佛。”
黛玉美眸一闪,指了指天上。
水溶竖起了大拇指:
“知我者,黛玉是也!”
水溶喊来春生:
“你去找个大夫来,将这些东西都检查一遍,若是没问题,就重新装箱并且登记造册,然后全部派人送回京城去。
我会给陛下上一封折子,送去的东西直接拉到城外的庄子上,然后等着陛下的人来接收就行。”
春生领命开始干活,正好这时雪鹭回来复命。
水溶问道:
“打探的如何了,采莲可说了家住哪里?”
雪鹭点了点头:
“采莲姑娘说是发生了这种事,怕是没脸回家,还是我劝了又劝,劝她好歹给家里爹娘报个平安,她才肯说。
地址就在方井弄左起第五家,家里姓何。”
水溶在身侧比了个手势,背地里黄九得了命令,迅速的安排人前去调查。
水溶又问道:
“她有没有说今后有什么打算?”
雪鹭欣慰的笑道:
“她说知道主人家都是好心人,也不求留下当丫鬟,只求能给一口饭吃,把她全家一起带走,当佃户或者签契都可以。”
水溶一时也分辨不出这到底是真的求助,还是以退为进。
黛玉捧着下巴秀气的叹了口气:
“唉,我有些可怜她,想要留下她,但是又怕这人是别有用心的探子,还真是让人两相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