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何大夫,村长、郭婶、郭婶男人都在,甚至沈家的耆老也来了,看样子是村长请来的。
沈李氏顾不上旁的,赶紧进去看沈阳文,沈大鸿替她和村长等人打了招呼。
郭婶也在屋里,看沈李氏进来,抹了把眼泪:“翠云,快看看阳文吧,好在村长发现了,把两个孩子送来何大夫这了,否则......”
说到这里,郭婶说不下去了,她平时也是很厉害的一个人,但是现在看着受伤的儿子,忍不住落泪。
沈闻声伤到了胳膊,何大夫说没伤到骨头,只是失血有些多,得好好养着补补了,沈阳文现在还没醒,他伤得要比沈闻声稍重些,又在雪地里冻了那么长时间,所以现在还昏睡着。
沈闻声靠坐在床尾,看见沈李氏,很是生气,眼眶都红了,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云姨,你别太担心,何大夫看过了,阳文估计半个时辰内就能醒,只是......只是阿花实在是太可恶了些,我、我气不过。”
沈闻声和沈阳文一起救人的时候,根本没考虑过两家之前的恩怨,只觉得阿花即便犯了错,也确实该付出代价,可这个代价绝对不是被那不怀好意的贼人伤害,尤其是以那样下作的方式,所以即便沈阳文和沈闻声都不喜欢阿花,甚至有些厌恶阿花,也还是毫不犹豫上前去救人了。
让沈闻声如此生气的是,阿花逃走之后,明知道他们当时都受伤昏过去了,还是选择了沉默,如果不是他伤得轻,后来醒过来,又恰好赶上村长出来巡视,他和沈阳文说不定都会没命的!
沈阳文还没醒,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听沈闻声说,沈阳文也是失血过多,又冻了好半天,沈李氏扑上前去,伸出手想摸摸沈阳文,却在快碰到他时把手缩了回来,怕自己碰疼了他。
外间,何大夫去灶台边上熬药了,村长和几位耆老坐在一起,阿花爹娘带着阿花也来了,此刻阿花正跪在村长面前,瑟瑟发抖,不敢吭声,甚至不敢抬头。
阿花爹娘脸色也十分难看,显然,他们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此时都不敢看村长的脸色。
村长拄着拐杖,狠狠在地上砸了一下,吓得阿花和她爹娘都狠狠抖了一下。
“看看你们夫妻两个教出来的好女儿!”村长也是气得咳嗽好几声,才捋顺了气,继续道,“咱们邻山村眼下唯一的读书人,就为了救你们这个没良心的女儿,差点丢了性命!阿花这丫头倒好,被救之后,只顾自己逃跑,甚至没有想过叫人去救阳文和二狗!”
“村长,村长您消消气,我们也是刚知道,在路上已经狠狠骂过阿花了,她......她到底还小,不懂事,遇上这样的事,她也害怕,一时没反应过来,现在已经知道错了。”阿花她爹赶紧道,村长是他们沈家的族长,阿花她爹也担心把村长气出个好歹来。
谁知他说完这番话,村长更气了:“你听听你自己说的话,害臊不害臊!人家阳文和二狗哪个不是孩子?都是和阿花一样大的年纪,怎么人家就知道救人,阿花自己害怕先跑了也便罢了,怎么连叫上村里的大人们都不知道?!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阿花她爹不敢吭声了,低个头,半句话都不说了。
阿花从没见村长这么生气过,村长对村里的小辈一向是慈爱和蔼的,从没发过这样大的火,阿花赶紧膝行两步,跪在村长身前,吓得哭了出来:“村长爷爷,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我当时就是太害怕了,而且、而且我也害怕让人知道我遇上了这事,我爹娘都给我说好亲事了,要是这事传出去,我、我岂不是要——”
“住嘴!”不等阿花说完,村长就打断了她的话,“眼下你还能说出这番话来,说明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村长很是痛心,都是他们老沈家的人,村长一直希望,村里的孩子们哪怕不读书,不识字,也要懂得最起码的做人的道理,只求老实本分,过好自己的日子,村里各家各户都能和和美美,阿花小时候,村长也是很喜欢的,村里的孩子们,不管是不是他老沈家的,村长都一视同仁,遇上孩子们的时候都很慈爱。
可他万万没想到阿花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
村长不是迂腐之人,阿花不幸遇到了贼人,他不认为阿花有什么错处,只怨贼人太可恶,可眼下沈阳文和沈闻声两个人为了救阿花,一个还在屋里躺着没有醒,一个虽然醒了,但也受了伤,要将养上好一段时间,可阿花口口声声说是认错,其实还是在为自己狡辩,不愿承认自己做错了,这实在是让村长寒心。
“之前你对阳文家做的事情,老头子我心里都还记着,现在看来,是我错了,之前我就该狠狠罚你一顿,也好过今日你能见死不救、不知恩、不念恩!”村长道,“阳文能不计前嫌,在危难时不顾自身也要救你,可你却在逃脱之后连报信都做不到,你所谓的名声,难不成比这两条人命还要金贵不成?我们沈家......不需要这样的人!”
“村长!”阿花的爹娘这个时候才真正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我今日请了几位耆老来,也是这个意思,”村长道,“今日商定出个结果,明日开宗祠,将你们一家从沈家宗谱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