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血是止住了,可少年还在高烧,沈李氏把沈月章拉到一边,低声道:“月儿,我看那母子两人现在也拿不出银钱去抓药,若是你同意,娘就先拿咱们家的银钱去抓药了。”
沈李氏想,虽然她做主管着家里的银钱,可这些银钱几乎都是靠着小女儿才赚来的,更何况小女儿一直嚷嚷着等攒够了银钱要送阿兄去读书,现在他们与这母子两人非亲非故,她虽有心帮忙,可也不能不顾自家的情况。
沈月章虽然也想把银钱留着给沈阳文读书用,可现在那个少年烧得不轻,浑身滚烫的,要是再不抓药,估计人不死也得烧傻了。
要是她们没遇到还好说,可既然遇到了,还帮了忙,现在手里也还有银钱,那总不好眼看着一条人命在自己眼前没了吧?
银钱没了可以再挣,而且看妇人和少年的打扮,家中条件应该是不错的,现在应该只是落了难,大不了今后他们回家了把银钱还给自家就是了。
“娘,到底是条人命,救人要紧,银钱的事情实在不行我多上几趟山就是了,先救人吧。”
沈李氏“哎”了一声,转身去拿银钱了。
沈阳文的床腾出来给少年躺了,妇人此时正坐在床边,一点一点尝试给少年喂水。
沈月章叹了口气,转身将灶台上锅里的水倒了一碗出来,这是她上山前从空间里弄出来的灵泉水,少年喝了应该多少能缓解一些。
“婶婶,你给他喂这个水吧。”沈月章把手里的碗递给妇人,把妇人手里的碗接了过来,“这水干净,烧过的。”
妇人感激地看了沈月章一眼:“多谢你们,要不是你们母女,我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我娘取了银钱,我阿兄阿姐去请村里的何大夫了,等何大夫来了,开个药方出来,我们去镇上抓药。”
妇人听了这话,更是激动,放下碗就又跪下了:“小姑娘,你家的大恩大德,我永世难忘,若他日我夫君寻来,我家必会好好报答!”
“婶婶你快些起来。”沈月章真是怕了这动不动就跪了,赶紧扶人起来,“我家也不求什么报答不报答了,只求若是来日你家中亲人寻来,能把药钱还上即可,若是......若是真的还不上,也不要紧,人不是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沈月章这番话说得直接,但妇人心里却更感激了,在她看来,沈月章一家人是救了他们母子的命,便是要再多回报也是应该的,可沈月章却只说到时候还上银钱就行了。
她看得出来,这一家的条件不算太好,毕竟住着的茅草屋地方也不算太大,还有许多需要修缮的地方,可他们却能拿出家中银钱给自己孩子抓药,而且还不愿挟恩图报,这实在是难能可贵!
“你放心,我家必不会短了银钱,想来再有几日我夫君也该寻到这里了。”妇人被沈月章扶着站起来,坐在床边,“若是贼人先来,我们母子必定早早离去,不给你家惹麻烦。”
正说着话,何大夫就来了,一进屋子看见躺在床上的少年,白眉都皱了皱,上前一搭脉,就扭头斥责妇人:“你这做娘的,孩子都烧成这样了,怎么才请大夫?再晚一些,怕是要烧坏脑子了!”
妇人心痛地看着自己儿子,控制不住泪水:“是我的错,老大夫,您快看看,需要抓些什么药才好?”
何大夫虽说话说得难听,但也是医者父母心,见不得患病之人、尤其是孩子受这样的苦,才会急了些,看妇人这个样子,叹了口气,开了药方,沈李氏直接接过药方,给何大夫付了诊费,出门去镇上抓药了。
何大夫没走,时不时就要再看看少年的情况,眉头都没松开过,期间又替少年包扎了胳膊上的伤口,直到一个时辰后,沈李氏从镇上回来了,赶紧先把药熬上,何大夫才放心离开。
少年喝了药之后,又过了一个多时辰,虽是高热还没退下,但人好歹是醒了,虽然还是昏昏沉沉的,可妇人叫他的时候,能回应了。
晚上的时候,沈李氏咬咬牙拿精米做了粥,还放了红枣和糖,这糖还是沈李氏上次去镇上的时候,狠了狠心买了一点,贵得她恨不得给铺子放回去。
不过后来她给三个孩子煮粥的时候放了一点,看三个孩子吃得开心,也没有那么后悔了。
这次完全是因为看那少年病的厉害,才舍得再拿出来用。
妇人接过沈李氏端来的粥的时候,差点又落下泪来,还是沈李氏劝她赶紧先给孩子喂一点垫垫肚子,妇人才收了眼泪,先照顾自己儿子。
晚上睡觉的时候,沈阳文就让妇人带着孩子睡他床上了,自己则是在地上铺了床被子,睡在了地下。
第二日早上的时候,少年烧退了,人也醒了,妇人松了好大一口气,不好意思在沈李氏家里白吃白住,便在沈李氏要去洗衣裳的时候提出和她一起去,沈李氏没有同意。
“妹子,我知道你是想帮些忙,可你也说了,那些贼人说不准还在找你们,虽说这两日我们村子还没什么外人来,可保不准贼人什么时候就来了,你还是待在家里最安全。”
妇人本来只是想帮着做些什么,没想那么多,现在听沈李氏说完,也不敢再提要出去的事情,甚至连院子也不去了,就待在屋里。
沈星辞把药熬好了,要去喂鸡了,沈月章就帮着把药端进屋里去了,妇人正在缝补少年的衣裳,昨日沈阳文把自己的衣裳找出来一身给少年换上了,床上的少年正靠坐着,见沈月章端着药进来,想下床去接,却被沈月章制止。
“你的伤还没好,烧也刚退,还是不要乱动了。”沈月章说着话,药已经端到了床边。
少年接过药碗,看了沈月章一眼,他没想到在这地界还有沈月章这样的姑娘,看起来白白净净,十分乖巧,还不怯生,一点也不像普通的农家丫头。
少年只顾着想这些,一口药进去,毫无防备,被苦得眉头紧皱,五官好像都要扭曲在一起。
沈月章没忍住笑出了声,在少年看过来时又拿出一个小小的红果子,是沈阳文捡柴火的时候发现的,特别甜,就给她摘了几个,她吃了一个,家里人一人分了一个,只剩这最后一个了。
少年本还想逞强,可看了看碗里的大半碗药,还是把果子接了过来。
沈月章就出去了,她和贺留云他们约好了,今日还要一起上山呢。沈阳文要去捡柴火,干脆就一起了。
家里就只剩下沈星辞和那母子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