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谷将神念探向君野想去探查他的情况却被笼罩在他身上的那股强大的护体力量所隔绝,她只能抬指朝君野的腕脉上探去,手刚伸过去便听到南山一剑叫道:“不可。”她困惑地抬起头看向南山一剑,问道:“怎么了?”
南山一剑说道:“君兄已修成真仙,其体内蕴含的仙力非修仙者所能抵抗的,便是我这大乘期的修行境界与他接触时想扛住他这仙力也颇为吃力,你才在渡劫二期的实力,当心受伤。”
包谷说道:“多谢前辈提点,无碍的。”她说完,抬指搭在君野的腕脉上,手刚覆上去便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指腹下传来似是要把她的手弹开,同时感觉到那股能量牢牢地护住君野,将他身上的能量锁得死死的。她精准无误地将手指落在君野的腕脉上将神念探进去。那腑脏经脉皆散发着美轮美奂的仙光,仿如浩瀚壮观的宇宙星河。心脏呈鲜红的流晶色泽,血液中涌动的气息蕴含有极其强大的能量,从身体结构上来说,他的身体结构乍然看来与修仙者、凡人没有什么不同,但组成身体部件的这些血、肉、骨、经脉的“材料”却发生了天番地覆和改变,已不属于这一界存在的物质。君野很强大但又很虚弱,他的心脏跳动得极慢、极轻,周身的血液几乎都快呈停滞状态,这生命运作状态降至最低的表现。她将手收回来,却见到南山一剑罕见的面露震惊之色地看着她。她问道:“南山前辈,怎么了?”
南山一剑回过神来,说道:“十年前便听闻你有可战地仙之力,原本以为是修仙界夸大之辞,如今看来,这绝非虚言。你在渡劫二阶竟有比肩真仙的实力,实在让人惊叹。”
包谷汗颜,说道:“我这实力全靠玄天剑所赐,玄天剑是上界仙兵,我融了这剑、得了它的力量相护才有此战力。君前辈如今成就真仙之身,和玄天剑一样受天道法则压制,他虽没有被玄天剑压制得这么厉害,但本身的力量已是大大消弱,再加上君前辈似乎虚弱得有些出乎常理,所以我才能轻易靠近。”她话到这里忽然想起五日前清潆炼的那口鼎被天外飞来的一道雷给劈成了仙器,瞬间想通了其中的关节,顿时惊得美眸圆睁,低道一句:“君前辈这倒霉……”话到一半,觉得这话说出来有点不太合适,咽了回去。
南山一剑见到包谷的神情便知她可能知道原因,问道:“你可知道原由?”他知道这一界的天道法则会对成就真仙以上的境界的存在有着极大的压制,但绝不至于压制到昏迷不醒的地步,否则哪还有昔年玄天前辈、妖域妖皇以及今日妖域那位活动的份。要知道他们来自上界,修行境界比真仙高出不知道多少,受到的压制绝对会更狠。
包谷说道:“五日前,清潆在后院中炼鼎,她原本是炼的半步仙器的法宝,结果被天外飞来一道雷劈成了仙鼎。清潆当时非常指愤地指着南边,说那边有人在渡成仙劫,且渡成功了。今日我见君前辈这情况,想必是他在渡劫成仙成功时恰好这鼎炼成,却不知为何被这鼎夺了他的一些造化。”
玉宓听得糊里糊涂,问:“夺了什么造化?成仙的造化?君前辈不是已经成就真仙之身了么?”
包谷解释道:“众所周知,天劫虽为劫数却会留下一道生机,这最后一道天劫则是那缕生机所在。君前辈最后的那一道天劫劈在了神金宝鼎上让神金宝鼎成了神金仙鼎,他则失去了天动带来的那强大的生机补充。若他是在上界有仙气补充,慢慢修养筑固倒也无妨。但在这一界即没仙气补充又有天道法则压制,便再难支撑得住,唯有封住自身减少消耗。”她的话音缓了缓,说:“只是我有一事不明,虽说这一界又不容于仙存在,但天无绝人之路,想必君前辈在渡劫成功时天道法则必有异相,应该是短暂地撕出一条通往上界的通道,那通道虽不稳固,却足够君前辈离开这一界寻得一条生路吧?他为何不在那时飞升离开,却留了下来?”
南山一剑叹道:“君兄是想等我成仙后再与我一起飞升。包谷,君兄这状况如今可有办法?”
包谷说道:“办法不是没有,只是……需要时间,而君前辈却不知道能撑多久。”
南山一剑示意包谷明说。
包谷说道:“若是再有人渡劫成功,飞升时,带上君前辈,一起去到上界,君前辈想必用不了多久便能自然恢复。”她看向南山一剑,问:“南山前辈何时能渡升仙劫?”
南山一剑摇头道:“我虽在大乘期,却一直不得其悟,无法迈出那一步,若是忽然明悟或许就在明日,若是无所悟此生止步于此也难说。可还有别的法子?”
包谷说道:“从破界域门去往上界,不过,目前破界域门建造进度非常缓慢,建域门的五行仙石绝大部分还是原石,以现在的建造进度,两天时间才能切出一块石台,刻上符箓则至少需要十天,而建破界域门需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块五行仙石石台。即便往后建造速度会有所增快,各方面同时进行,那至少也得一两千年时间,君前辈这情况恐怕是等不得。若是君前辈不怕被送到上界妖族地界,我能想办法让他借道妖域的破界域门。”
南山一剑沉吟不语。第一个法子远水难救近火,第二个法子则太危险。以君野现在的状态去到上界妖族地界,那和把一个炼气期修仙者扔到现在的妖域去有什么区别?
包谷以神念勾连玄天书库,从中取出一卷玉卷递给南山一剑,说:“这是大封印阵,寻一处风水极佳的葬仙地把君前辈封印进去,以葬仙地的风水配合封印大阵能保他等到破界域门建成。”她的话音顿了下,说:“不过我说不好君前辈能撑多久,也难以帮上什么忙,我圣姨那或许有办法帮他再拖上一些时日等到大封印阵建成。”
南山一剑问:“不知妖圣现在可否方便?不知可否会打扰?”他早就听闻妖圣在仙石宫主持修建破界域门的事,想是不便打扰的,所以才会找到包谷。
包谷说道:“无妨的,她虽然主持破界域门的事,却也不算太忙。”要不然哪能隔上一阵子就被曲迤柔拉出去喝个早茶游玩个山水什么的。
南山一剑谢过包谷,便又背上君野赶去仙石宫。
玉宓起身相送。
南山一剑道:“留步。仙石宫距此不远,我自行前去便是。”
玉宓说道:“一街相隔,没几步路,我陪南山半辈过去。”说完,做了个请的手势。她原本是想把君野和南山一剑留在府上,可想到清潆若是知道害她被雷劈的真仙来到府上,不找他俩算账才怪。虽说有包谷镇着出不了事,但包谷想把清潆按住,但绝对又少不了被清潆划拉走一大堆灵珍宝药。她想到前几天玄天门传出清潆干出拿高阶宝药和以灵药熬汁做酱烤制出的高阶妖兽肉煮面条的事,就对被清潆划拉走的灵珍宝药感到深深的心疼。
包谷送玉宓和南山一剑到府门口,刚欲转身时便见街头方向有一支数十人的赤金羽卫奔行而来,领头的是一个元婴初期满身宝光的姑娘。那姑娘内着一套精美华贵的灵宝服饰,外披雪白的滚边毛领斗篷,整个人裹得毛绒绒的显得娇俏华贵可人,只是这盛夏酷暑时季裹得这般严实,倒让包谷忍俊不禁地泛出笑意。好在容颜不差,肌肤如极品美玉细瓷般细腻,特别是那双眸子干净得仿若清晨朝阳照耀下的一汪清澈晶透的清泉,迎着阳光泛着粼粼波光,充满了朝气与阳光,让人看着心情都能好上许多。
转瞬间,那姑娘便领着赤金羽卫来到府门前,在赤金羽军后面还拖着一驾大罗赤金打造的大车,车上用捆仙绳捆着一只麒麟妖兽。那妖兽被捆得跟个粽子似的,不仅四肢被捆上固定在大车上,连嘴都给捆上了,眼睛以上的部位还被一只黑色的特制封住神念和视线的法宝袋子给套住。
一行人在府门前停下,那姑娘翻身从所乘的战车上翻身跃下,抬袖一拂,用袖里乾坤法宝收了座驾,转身吩咐一句:“押去战妖堂。”便笑盈盈地奔到包谷的跟前,唤道:“师傅!怎敢劳烦师傅在府门口亲自迎接,徒儿受宠受惊实不敢当。”说话间,小心翼翼地朝府里一瞅,问:“清潆师姐不在吧?”
包谷应了句:“不在,找你玉师兄玩去了。”转身朝府里走去,问:“没折损人手吧?”
包念回跟在包谷身后,应道:“事先布了法阵,将它诱进去困住生擒的,没费什么事。”她顿了顿,说:“徒儿顺便查过,这冰麒麟原本一直在雪域一带活动,是有一群修仙者深入雪域猎妖给招惹了出来。这冰麒麟被激怒后,一路追杀那群修仙者到了人族地界,丢了他们的踪迹后才在当地肆掠伤人的。那群人的底细我也查过,都是些散修。散修入妖域地界猎妖,原本我们管不着,只是惹出祸事连累到无辜,我便把他们给揪了出来,交给当地的受害者发落了。”
包谷轻轻点头,“嗯”了声。
包念回说:“听玉师兄说清潆师姐炼了口仙鼎送给他?”
包谷扭头看向包念回,问:“要不回头让她也帮你炼一口鼎?”
包念回吓得倒抽一口冷气,忙不迭地摇头,说:“可别!我只求她别没事就把我罩进她那鼎里跟玩耗子似的就谢天谢地了。”
包谷淡笑道:“没事就被清潆罩里炼天鼎里炼一炼,被老茶树揪进虚空里磨砺磨砺,别人想要都没这待遇。”
包念回斜睨一眼包谷,说:“我回房了。”缩着身子就要开溜。
包谷唤道:“回来!”
刚溜出去几步远的包念回又乖乖地回到包谷的跟前,垂头丧气地低着脑袋立好,问:“师傅有何吩咐?”
包谷问:“穿这么厚,你不嫌热,不怕别人看着你都觉得热么?”
包念回“呃”了声,说:“这不是刚才雪域回来嘛!”赶紧把身上的斗篷解下来,收进储物法宝中,说:“那没事了我就告辞了。”抱拳行了一礼便又想开溜。
包谷说:“少令主大人,你出门以后,下面逞上来的玉卷册子我让人搬进了你的东殿,歇会儿就去把玉卷和册子看了。已有三个月没有召开过殿议,事情压了不少,你在这几日里挑个时间安排下殿议把该料理的事都料理了,积压太久影响砍帮运作。”
包念回轻轻地问了句:“师傅,该不会是我出门的这段时间,砍帮的大小事务你一件都没料理吧?”
包谷淡淡地说了句:“我帮你把账薄看完了,下一季度该调拨的修仙资源也批了下去。”说完,飘然而去。
包念回:“……”令主和执令使成天蹲在府上把一大堆砍帮的事务扔在那不管,等着她这个忙得脚都不沾地的少令主回来处理,你们……越来越过分了!以前好歹还会处理一些卷宗,等她回来后把她拎到主殿去处理剩下的卷宗,现在全撂到她那去了!你说你们两个渡劫期实力的好意思这么挤占我这元婴期小可怜的修行时间?瞧她那玉师兄当个玄天门掌门成天闲得在园子里卷起袖子种“菜”,她就东奔西跑忙里忙外。是不是亲徒弟啊!
她十七岁时,她师傅就在主殿正位的旁边摆了张小桌子,只要她不是在闭关,议事时都会带她过去让她坐在旁边听大家议事长长见识,议完事后还会对刚才所议的事非常细致地指点她、教导她,怕她不懂,还拿砍帮的事务给她练手,她那时候小啊,想不到那么深啊,看到自家师傅一点都不藏私、手把手地把什么东西都教给自己,连玄天书库里那么多的绝学典藏都传给自己,感动得无以复加,恨不得赴死相报啊,学得那叫一个努力,没日没夜地学,睡觉都舍不得,每天把自己的时间排得满满的。渐渐的,她能帮着师傅处理一些事情了,她当时那个自豪、那个开心啊,觉得终于能帮上师傅的忙了,有点用了,不用再白吃白喝了,每次师傅派的活都拿出十二分的劲头在干,一定要办得漂漂亮亮的!再然后,她师傅派给她的活越来越多,她成天忙里忙外的,她师傅还担心她出去干活时不方便,还给她弄了个少令主的身份。自她这个少令主的身份定下后,砍帮那些舵主、堂主有事就喜欢找到她,而不去找她师傅了。她去禀报她师傅,她师傅就说“你看着办,拿去练手,出了事自有我替你担着。”傻呼呼的她居然毫不怀疑她师傅的话,把砍帮的大小事务都拿来“练手”给办了!她“练手”时还开了次势力战,动用了三十万大军打了半年。
她师傅说“战力得在战场上提升,你去战场上历练历练。”她去当个小兵砍了一个月的人后混成了百夫长,她师傅又说,“我瞧你对敌拼战表现挺好,也练得差不多了,你去挂个监军、副帅的名头顺便学学怎么统兵作战吧”,她师傅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师傅让她去她就去了。后来主帅受伤,她师傅说“你在主帅身边学习这么久,也学了不少吧,这主帅你先顶上练练手,若是不行我再把你换下来”让她成了主帅。她的修行境界太低,一身灵宝也不敢往阵前冲,就在后方调派将领,非常艰难地把那一战给打赢了。对方投降议和,把有争议的那座大山脉划给砍帮被清潆师姐挪去荒古沙漠建破界域门。事后她才琢磨过味来。这场战争,是双方在谈的时候谈崩引发了战争,从最开始谈到打完仗都是她在办的,议和谈判是她去谈的,最终定夺时,她禀报她师傅,她师傅问过她意见,就“嗯”了声,一句“照你说的办”,又交给她去办了。自那事以后,她师傅就经常把她拎到主殿让她料理砍帮卷宗册子,把砍帮的大小事务几乎都逐渐放手给她处理,如今竟然到了她出门办事,她师傅就把卷宗册子堆到她的东殿连殿议都不召开的地步!
她今年才二十三岁!还是个元婴期的小修士,放眼修仙界,哪个势力能把上下事务交给一个她般年龄、修为的人一手打理的?可她想到她师傅这群人连立掌门这么大的事都能用抓阄来解决,对于她们把砍帮交给她,她就真没什么好反驳的了。
包念回只能默默地回自己的东殿去处理等着她的那堆玉卷玉册。她就不明白,别人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家算是修仙界首富吧,她居然也要这么早当家!若说是因为她师傅懒吧,她师傅算是白手起家的吧,懒能打下这么大的基业?这是栽培她?那也不用在她还是这么小的时候就把这么大的基业连哄带骗地交给她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