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叫陆雷的金灵根弟子说:“那后天辰时一刻我们在山门前会合?”
包谷略作犹豫,说:“不忙,这几日我们还是要多做些准备。首先得订好联络方式,大家互相留下传音方式吧,方便联络,另外求救信号、传送阵台都必不可少。”她的话音一落,发现几位师兄都不作声地看着自己,问:“怎么了?”
木火双灵根名为夏侯淳的人说道:“包谷,你财大气粗,我们比不得你,传送阵台这东西实在不是我们用得起的。况且,巡个山而已,用得着像是要去逃命一样吗?”
包谷说:“有备无患,做好巡山时遇到元婴境妖修或邪道的准备总没坏处,用不上固然是好,一旦用得上而又没有丢了性命就不划算了。”
陆雷点头说道:“确实,两界山妖兽、妖修、邪道众多,如今又正值多事之秋,我们巡逻时遇到一两个厉害的妖修邪道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有备无患,总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金土又灵根、名为常安的弟子说:“我穷,别的没有,命有一条!若是有妖兽来袭,剐了它卖钱!”他对包谷说:“包谷,你放心吧,我不会拖你后腿,如果我跑不掉,你们把我撂下让我喂了妖兽就是。”
包谷不由得多看了那叫常安的两眼,说:“都是同门,同舟共济有难同当。传送阵台、求救信号的事交给我来办,大家把互相联系的传音符或传音令牌弄好,后天辰时一刻我们在山门前会合。”
五人自然没有异议,就此别过。
包谷去找风奕,央风奕帮她炼了六个传送阵台和一些保命符箓,门派求救信号也要了一打。
她等到风奕把她要的东西全部都炼好、备齐,她拿到手里后才从风奕那离开,回到住处时天色已晚,多宝灵猴去了趟怒妖集,把孙正龙收购到的东西和账册给她带了过来。她清点过东西,核对过账薄,留下一些自己觉得用得上的妖兽材料,便带着孙正龙收购来的那些材料找到替她卖丹药的二位师兄,把妖兽材料给他们,让他们在门内售卖妖兽材料,又把他们收购到的丹药取走,自己留了几瓶备用,余下的丹药则和账薄一起交给多宝灵猴让它带去给孙正龙。
这一倒手,包谷的储物袋里多出好几瓶丹药、一堆炼制筑基期、金丹期法宝、符箓等东西的妖兽材料,品质不错的玉石以及灵药若干,还有一些炼制法宝的矿石。
她抽空炼了几块传音玉牌,之后便坐在后院吃着筑基丹、洗髓丹喝着猴儿酒冲击境界。她又冲开一个*、位,便再难静下心来修炼,满脑子都是玉宓的身影,一直在想玉宓在做什么,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她索性不再练功,坐在院子里发起呆来。直到辰时到,她才起身出了院子来到山门前与陆雷他们会合。
包谷把自己炼制的传音玉牌和风奕炼制的传送阵台每人发了一份,又从他们五人手里分别拿了一传音符。传音玉牌可以长期重复使用,传音符根据材质、品阶不用使用次数不同。这五人给的符都只是筑基期的普通法宝,很寻常的材料,顶多只能用三五次便要废。
至于保命法宝,现在玄天门的每个弟子都是一身金丹期法宝穿在身上,脖子上挂着由他师公亲自炼制的可抵御元婴期全力轰击的护身法宝。
包谷的脖子上挂的护身玉甚至可以抵挡化神期高手的全力一击。
分配完东西,几人便驭剑出了山门。
刚出山门,他们的速度都不快,聚在一处飞行。
包谷刚想问前两天丰梦龙和花笙巡山有什么动静就听到那金土双灵根常安说:“希望这次我们也可以和丰师兄、花师姐他们一样好运气。”她问:“丰师兄和花师姐怎么好运气了?”
常安说:“你不知道吗?丰师兄和花师姐他们都遇到妖兽袭村,是金丹期的妖兽带领的,猎了好几头金丹期的妖兽,得了好几颗内丹,还有不少顶好的妖兽材料,可算是发了一笔横财。希望我们今天也能遇到两头金丹期的妖兽,狠赚一笔。包谷,你那么富,不会和我们抢吧?”
包谷理直气壮地回了句:“我富怎么了?如果我有出手,我肯定也得有份,总不能让我白出力气。”她的话音一转,又问:“这两天一共有几起妖兽袭村的事发生?”
常安说:“我打听过,八起!”
“最开始丰师兄他们遇到的两起还都是筑基期,到晚上才是金丹期的妖兽出来。昨天花师姐则连续遇到五起,最后一次出了三头金丹期的妖兽,都差点要求援了,还好是咱们玄天门现在富了,身上的宝贝也多了,硬抗了下来,但也伤了两位师兄,不过比起赚的,这点伤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包谷的心里一沉。
陆雷的脸色也沉了下来,说:“今天别遇到元婴期的妖兽。”
夏侯淳说:“不可能吧?咱们就在山门前,即使有元婴期的妖兽出来,一击之下也伤不到咱们,风师伯他们收到我们的求援信号转眼间就能到,它逃都没法逃,这不是送死吗?元婴期的妖兽可没那么傻!”
陆雷说:“包谷,都说你聪明,你跟大伙说说你的想法吧。”
包谷说:“一有情况,我们就跑,能跑多快跑多快。”
金水双灵根文子轩惊得差点把下巴掉地上,叫道:“啥?”
陆雷说:“我没听错吧。一有风吹草动就逃?”
包谷“嗯”了声,说:“我很怀疑前两天妖兽的举动是在探底,探我们玄天门巡山弟子的实力。按照常安所说昨晚有三头金丹期妖兽出手,和花笙师姐他们应该拼了个半斤八两,花笙师姐他们只能算是佼胜取胜,如果今天再有情况,今天遇到的妖兽绝对会比昨天的妖兽强。如果我估计得没错,肯定有大妖潜伏在附近,只是我们没有发现。”
常安说:“你别吓我!”
包谷说:“我只是根据常理猜测。不然它们前仆后继地扑上来送死是为什么?”
陆雷沉声说:“也就是说我们是亮在明处的妖兽袭击目标?”
包谷说:“我觉得是。”她说话间,便将手腕上的隐匿法宝开启,说:“你们也都把隐匿法宝打开吧,这样大家都在暗处,我们多少能防备些袭击。”话音落下,见到五人都没动,全都很无语地看着自己,问:“怎么了?”随即反应过来,心道:“你们不会连隐匿法宝都没有吧?”她还在炼气期就带着隐匿法宝,这些师兄现在都是筑基末期了,怎么还没一件隐匿法宝?可她看这几人的反应是真的没有,于是只好默默地将五人罩在她的隐匿法宝的范围内。
她忽然发现即使是在以前玄天门最穷的时候,她师姐都比现在身边的几个师兄要富。修仙,师门只能传授功法教他们怎么修行和给他们庇护,修仙资源只能靠他们自己赚取,师门给到每个人头上的修仙资源少得可怜。远的不说,便是她作为亲传弟子每个月所能领到的月例,少得她都懒得去领。
包谷一行脚踏飞剑巡视了一天也没有遇到有妖兽袭村事件,甚至连只强大点的妖兽都见不到。巡山突中看到的都是些寻常小妖兽,斩了基本上只能卖肉吃连灵石都不值一颗。
傍晚时分,终于又有妖兽袭村。
包谷他们收到村民发出来的求救讯号后立即赶往村子。因为担心包谷的猜测是真,他们去得极为小心,靠着包谷手腕上的隐匿手镯隐匿气息悄悄靠近。
他们赶到时,经过加强的护村法阵还没有破。两头结丹的妖兽正在拼命撞击护村法阵。他们又悄悄巡视一圈,确定没有发现别的妖兽存在,包谷与陆雷一组直扑那头结丹的吊额大虎,常安、夏侯淳四人则杀向那匹结丹的灰狼。
他们扑过去,当即暴露行踪。
那两头妖兽竟然忽然祭出两件法宝消失得无影无踪。
包谷眼尖,清楚地看见他们脚下踩的是传送阵台。她大叫声:“不好,快撤!”话音刚落,迷雾乍起,他们当即陷进了一片白茫茫中,什么也看不见。包谷赶紧叫了句:“用传送法阵走”,她也不管别人,甩出传送法阵就要撤走,却一头撞在一股无形的力墙结界上给弹了回来。
陆雷的声音响起:“走不了,空间被阵法力量禁锢住了!”
常安的声音响起:“夏侯淳,你不是擅长破阵吗?赶紧破掉这玩意儿啊!”
夏侯淳的声音响起:“布这阵的家伙实力甩我好几座山,我破个鬼啊!”
文子轩忽然惨叫一声:“啊——”
陆雷忙问:“怎么了?”
那叫高陵的金火双灵根弟子大叫声:“大家小心,这有幻阵。九宫……”
包谷心说:“九宫?横竖相加十五吗?”她回想起关于九宫格的阵法,最简单的九宫格是只有横竖都只有三格的九宫。这种三格九宫相当于把一个方形的盒子分成横三格竖三格,划成二十七个小格子,入阵者被困在这二十七个小格子中,得从这二十七个小格子里算出正确阵位走出去。而这种只是最基本最简单的取“三”数的九宫,还有取“九”取“八十一”数的九宫。这每切出来的小格子,每格相应的阵法都不同,有些是生,有些是幻,有些则是死,还有零零种种各不相同。包谷估计自己正好踩在幻位中。她倒是想算出走位,可她最多只能算出取“三”数的最简单的九宫啊,她相信对方绝对不会布置这么简单的……
思量间,她忽然发现周围一片寂静,陆雷、常安、夏侯淳、文子轩、高陵他们的声音都没了。她一一唤着他们的名字,都没有回应。包谷的冷汗涮地一下子就出来了。若是遇到强敌,即使是化神期的她都不惧,这陷在阵中连求救都无门,她真就只能坐以待毙!
包谷一咬牙,摸出响箭对着头顶上空射了出去发出求救信号。
响箭射出,冲向空中,却突然出现在脚下“轰”地一下子炸开一大朵烟花。
要不是包谷反应迅速抽身往旁边闪开,准得被求救响箭给炸得满身开花。
她往旁边一蹿,周围的景相即变。
四周宛若地狱一般,满地焦土、断臂残垣、白骨躺在地上,食腐的像秃鹫般的巨大妖兽扑腾着翅膀就朝她冲了过来。她叫一声:“幻觉!”闭上眼睛,却听到翅膀扇动声迫近、鼻间亦闻到了腐臭味,还有一股危险感涌起,这感觉实在太过逼真,她不敢以身涉险,拔出金丹期的宝剑以最强的力量对着前面的那像大得像大鹏鸟似的秃鹫劈了过去。
剑气纵横,一剑劈下,那秃鹫惨叫一声化作一片烟云散开。
是幻觉?亦或是阵法力量所衍化的?
未等包谷细想,那只被她劈掉的秃鹫突然又出现在她的面前再次展翼朝她扑来。
包谷调头就跑!她祭出飞剑以最快的速度往前疾飞,那秃鹫挥动翅膀紧追不舍居然没有落下。
包谷在心里哀嚎:“这没有道理!”
忽然,她的眼前一亮。紧跟着便是一道惊雷从天而降把她劈了个正着。劈得她脖子上的护身玉符当即爆发出护身力量,险之又险地将她护住。未等她定过神来,又是一击雷霆力量从天而降!包谷吓得“爹啊”一声惨叫,调头就往回冲,却发现自己仍在这片雷海中。雷击力量一波接一波地轰在她的身上,轰得她的护身玉符都出现了裂痕。包谷最恨自己的速度不能再快一点。她往前冲出一程,终于脱离了雷海,却又冲进了一片火海,烧得她身上的护身玉符的裂痕越来越大。包谷整个都要崩溃了!一旦护身玉符一碎,她会死在这里的啊!包谷咬紧牙关拼命往前冲,只求运气好一点,在护身玉符碎裂以前冲到一个相对安全可以活命的地方,希望师公感觉到他赐下的护身玉符碎了知道她遇险能及时赶过来相救。
包谷将速度提到极至,很快便冲出火海,居然来到了茫茫大海上,此刻海上正卷起滔天风暴,一个十几丈高的浪潮当头浇下。包谷不敢被这大浪卷中,驾驭飞剑拼了命地往上拉升速度,忽然她听到一个稚气十足的小女娃的声音响起:“呀,我没眼花吧!”跟着居然有一条通体雪白、长着颗像龙的脑袋、但额头上的犄角却是两个鼓起的包的家伙出现在她的面前。
妖兽!
包谷举起金丹期的宝剑就朝那极有可能是蛟龙属的妖兽劈去。
那蛟龙属的妖兽尾巴一卷轻松地避开包谷的全力一击,稚气十足的声音响起:“包谷,你劈谁呢你?活腻了!”
包谷简直欲哭无泪。这布置阵法的家伙太厉害了,简直,阵法力量衍化出来的妖兽居然还能叫出她的名字!这地方有蛟龙妖兽,亦不能呆,她拉高速度继续往上冲。
那蛟龙冲她叫一声:“回来。”
包谷心说:“你做梦!”将飞剑的力量提升到极至,却忽然发现脚下的飞剑不受自己的控制居然调头朝那蛟龙妖兽冲去。转瞬间就冲回蛟龙妖兽的跟前。她震惊地看看妖兽,又看看自己脚下的飞剑。如果不是身处高空,脚下是茫茫大海,她又才在筑基期无法飞行,她一定弃剑而逃!这阵灵太厉害了!包谷发现自己脚下的飞剑定在原地一动也不动,自己根本操控不了飞剑,走不了,而她蛟龙妖兽正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愤愤地盯着她,那强大的气息、那蛟龙属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势以及心中的恐惧令她的腿肚子不受控制地打哆嗦,她嗷一声捂脸长叫一声:“师姐,来生再见——”等着就死。她哆嗦地捂住脸等了半天也没有反应,灵觉探到面前的那条蛟龙消失了,那恐怖强大的气息也不见了,她惊魂不定地挪开走朝四周张望,却发现自己竟处在一片白雾中。又回到了最先站的地方?还是幻觉?
包谷不敢再动。她低头看向自己脖子上的保身玉符,发现那玉符离碎掉已经不远了。包谷想要哭死的心都有了!
刚才那蛟龙妖兽稚嫩的声音又响起:“一个一个出息啊!”
包谷吓得心肝都在颤,她在心里大叫:“你不是阵法衍化的吗?你不是呆在那片海域的吗?怎么跑到这迷雾来了?”回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赫然见到哪还有迷雾,她正站在一片山林中,所站的地方离他们刚才所在的村子似乎并不远。那头上长包的蛟龙妖兽此刻浮在空中作昂首挺胸状。若非它相当强大实力又足够呛给她一种分外恐怖的感觉,仅凭它的外形,包谷觉得它一点都不威风。它浮在空中的身子蜿延,约有三四尺长,包谷估计它即使将身子拉直,至多也只有六七尺长,大概也就比她的身高长一点点。它长着一颗龙头,但犄龙却是两个嫩芽苞,颇像小鹿新长的鹿茸。她的身躯颀长,四肢——虽然是龙爪子,可包谷越看越觉得那爪子软软的像她小时候养的猫的猫爪子。她恐惧万分地打量着这妖兽,这妖兽却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看向她的身后。稚嫩甚至有点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好哇,胆敢在我玄天门大门口撒野,还敢掳我玄天门弟子,吃了熊心豹子了是不是?”
包谷惊得把嘴巴张得溜圆傻傻地看着这蛟龙妖兽,心说:“你脑子坏掉了吗?我怎么不知道玄天门里有你这么一号妖兽?”她忽然听到陆雷的声音响起:“大家都没事吧?”扭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只见陆雷、高陵五人跌跌撞撞地朝她奔来。他们个个身上伤重,身上的衣服都破了,脖子上的护身法宝也都不见了。他们几人聚到包谷身边,手执宝剑,背抵背呈相互护卫状。
包谷感觉到周围的气息有异,她环顾四周,赫然看到不远处的山林中聚满了妖兽,触眼所及全是各种妖兽,数以千计!她小声问:“传送阵台能用吗?我们这是歪打误撞地从法阵中出来了?”她又朝身后的那条蛟龙妖兽一指,泫然欲泣地叫道:“该死的孙正龙怎么没跟我说两界山还有条奶娃子蛟龙妖兽!”她忽地一呆,扭头震惊地叫道:“喂,奶娃白蛟龙妖兽,你不会是蛟龙尸魔的私生女吧?”
那条蛟龙妖兽抬起爪子,掌中雷芒划过,紧跟着一道炸雷从天而降正正地轰在包谷的头上,包谷脖子上那块护身玉符再也支撑不住,当即碎裂散作烟尘。
包谷吓得闭上双眼。
过了大概几息功夫,她忽然听到陆雷惊喜地大叫一声:“掌门!”
紧跟着高陵也叫了声:“是掌门!”
包谷睁开眼一看,只见一道长虹从空中“咻”地一下子落到了面前,掌门紫天君出现在她的面前。
紧跟着风奕也出现在她的面前。
包谷连滚带爬地往紫天君那里跑,她怕那蛟龙妖兽,特意绕开她奔向紫天君。她敏锐地发现自己似乎特别招这条蛟龙妖兽的恨,它看自己的眼神都在喷火。
紫天君的视线落在那蛟龙妖兽身上,眼睛连眨也不眨,好一会儿,才叫了声:“姝儿!”
包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