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秦雅之所料,很快便有保姆送来了换洗的衣物以及早餐。她还带来了吴东强的话,问候少主和少夫人好。
得,铁板钉钉了。
我穿好衣服按照柳松名的吩咐先是打了一遍形意五行拳,秦雅在旁边看着,直到我打完才摇着头说不对。
“哪里不对?”我选择性忘记了昨夜的“风流”,很认真的向秦雅讨教道。
“我不会你这种拳,但是我会陈式太极。”秦雅亦是很认真的回答我,“刚柔并进,力道上不是你发出去的力大,而是你的力延展到你的极限再收回来。你看……这是第四式左右搂膝拗步。”
秦雅没有做起手式,而是直接拳脚大开大合,显然出力极大却仍然游刃有余。
“你看明白了吗?体会到了一点什么没有?”秦雅问道。
我摊了摊手:“没有。”
秦雅翻了个白眼:“那你继续练吧,我要吃东西了。到目前为止,我体验到的跟你在一起最大的好处就是食物的质量提高了。”
“大姐……你不能活的这么现实吧?昨天还你侬我侬、忒煞多情,怎么今天就把品味拉低到食物上来了。咱们起码还要吟吟诗、做做对、唱唱曲吧?”我叹息道,难道发生了那种事之后女人就会一瞬间变得现实吗?
秦雅眯着眼笑了笑:“浪漫的清晨是在早餐之后,没有人会饿着肚子看星星。”
“从今天开始,咱们可以慢慢的培养感情。或者咱们可以从莎士比亚开始……”我厚着脸皮提议道——实际上我一个高中没上完的娃,哪懂什么外国的牛奶和面包。
“也可以从川、鲁、粤、淮、扬开始。”秦雅坐在沙发上看我,眼中闪烁柔情,“你再打一遍我看看。”
这次,我体会着秦雅方才出拳、出脚时的那种感觉,四肢大开大合。一遍打完,我感觉浑身冒汗,皮肉下的筋和骨都有一种被抻练开的酸痛感。
秦雅点头道:“嗯,就是这种感觉。趁着你还没忘,你可以再找找。”
不得不说我对秦雅是有一些好感,更有把人家睡完之后不能抛弃的责任感。假若说自从我被祖奶奶劝服来到桂林全都是一场梦,我可以不相信梦里的任何一个人,但是秦雅已经不在我的梦里了。
几套拳脚下来,我累得呼哧带喘,已经隐隐觉得我的身体获得了某种了不起的能量。怪不得说习武练的是志,武功高低全在一口气上。
吃过饭洗了澡,吴东强派人来通知我和秦雅这几天在桂林游玩的行程。包括司机和一个桂林本地通在内,我们一行四人开始了在桂林周边吃、喝、游、玩的旅程。
无疑,这几天是一段非常开心的时光。我们几乎看遍了出名的山水,尝遍了街头巷尾的小吃。我和秦雅很快乐地度过了这几天,无忧无虑,不提及任何各自的过去,只是没心没肺地到处看看。
秦雅对这个对她来说无比新奇的世界产生了深深的迷恋,她告诉我说,她想住在这么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永永远远地住下去——因为她只看到了这个世界的美好,不愿意再去看到那些书里写的尔虞我诈、争强斗胜。
我们白天游玩,晚上回到吴东强的别墅中休息。这几天下来,每晚我和秦雅都是和衣而睡,最多也仅仅是抱在一起,我渐渐地似乎有点明白什么才是夫妻之实了。
终究我还是没有那么做。我不相信秦雅口中的秦五爷替我安排的这个人仅仅是一个孙媳妇……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的,在第六日的中午,柳松名带着白活回来了。
因为外面下着瓢泼大雨,我们这一日的行程并没有继续,因此,我被吴东强亲自通知到客厅谈事。
我和秦雅打了招呼,关上门时就看到吴东强一脸的怪笑。
我能猜到吴东强想的是什么龌龊事,便别过头去没给他询问的机会。
到了客厅,我和白活来了个大大的拥抱。说是我想念白活,倒不如说我有些想念胖子了。
主次座位分完,柳松名开口道:“少主,找到那个地方了。”
我点了点头:“在哪?”
“白活,把地图拿过来,你跟少主说。”柳松名道。
白活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地图,他走到我和柳松名之间的桌子上铺开了地图,指着地图上标记了十多个红色圆圈中的其中一个道:“中国和越南的交界处。俺们找了俩三月了挨个都查遍了,就这个地方俺们查出来陆风琴搁这儿呆过。”
吴东强依然坐在椅子上品茶,显然在之前已经和柳松名商量过一些事。直至白活点出了地点,吴东强才凑过来道:“少主、柳司公,这个地方是大新县,位于广西西南。大新县,东北邻隆安县,正北与天等县接壤,西北同靖西市相近,西南靠龙州县,正西与越南民主共和国毗连,国界线长40余公里。即是已经确认在这个范围之内,人就算过去了也是大海捞针啊。”
“没办法了。时间紧迫。”柳松名难得显露出了焦躁不安的样子,“陆风琴随着秦五爷已经进去快四个月了,谁敢保证这四个月不会突生变故……况且秦五爷的阳寿……那件东西……”
“胡祖奶奶说每个秦家后人都要去那里历练,那他借到你们说的那件东西续命还会很困难?”我问道。
“现在咱们手里的资料还不足以妄自揣度。如今的情况是这样,少主,我和你、白活三个人一起沿着边界线找。40多公里,其实开着车全探完也用不了半天。只是就怕在边境线边上容易被当做敌特,咱们还是用走的比较好。”柳松名提议道。
“俺咋都行。”白活挠头道,“俺帮你们背东西,那家伙什都没啥。”
“主要是这事很难啊。”吴东强道,“听说90年的时候在边境线上还发生过武装冲突。去年也是这个时候,广西军区还在处理边境上的遗留问题,派了部队在中越边境沿线大面积扫雷。中越关系现在仍然很微妙,这时候你们去边境线上涉险……”
“这事俺们已经摸清楚了。”白活道,“不管咋的中越边境线上还要开市,两边人都会在一起做买儿卖儿。咱们打扮成商人,搞点啥农副产品的……再弄头骡子,弄个马车……”
“这是个好主意。”吴东强点头应和,“我来准备。”
“那好,就这么定了。吴东强你把需要的东西再和白活商量、商量,然后咱们在新县汇合。”柳松名拍了板,看向我道,“小主子,你要没什么意见吃了饭咱们就启程。这事只能赶早不赶晚了。”
我“嗯”了一声,商量道:“听你安排。不过我得……跟秦雅交代交代,等我会儿?”
柳松名露出了一个稍显暧昧的眼神,显然他已经从吴东强口中了解了我的事。他挥手道:“去吧,去吧。新人三把火,回头我给你找点补肾壮阳的好药。”
“啥?大哥……有这好东西咋不先想着俺呢……”白活插嘴道。
回到卧房时秦雅似乎一直在等我,没待我张口她便说道:“柳司公不会同意让我和你一起去的。”
我挠了挠头,没想到秦雅知道我想要说什么。我想了想,道:“应该过不了几天我就会回来,你安心等我。”
秦雅回微笑,回应道:“跟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很开心。人嘛,总会贪恋美好的时光,而不愿意去想明天的事。不用挂念我,我会等你回来。”
我走到床边坐下,轻轻地抱住了秦雅的肩膀:“我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一些什么,我没什么奢求,只要我还能活下去就好。”
秦雅挤出了一张笑脸,但随即便露出了一副严肃的神情。她小声道:“李晓,你听我说。到了那个地方,你要比任何时候都要更加小心。在神的世界里,只有段司马对秦五爷是忠诚的,我看到的,听到的,都不是你所能想象的……”
“砰!”不知道哪里传来了巨大的响声。
我的卧房门被人推开,一个仆人说道:“少主、少夫人,吴管事喊你们吃饭。”
我皱了皱眉头:“好了,知道了。”这是这五天来第一次有人在不敲门的情况下打开了我的卧房门,还是在秦雅从下面出来之后第一次主动要向我说出一些真相的时候……
“一起……去吃饭吧。”秦雅站起身,拉起了我的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要怕。没有人知道明天会怎样,但是只要你还活着,明天总要会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降临到你的身上。”
我忽然顿悟秦雅刻意地说着的每一句抒情的话都似乎在暗示着什么。我抬头仔细打量了一遍卧房,看尽了卧房的每一个角落,忽然,我发现天花板上四壁的墙角处都做了一个半圆形的凸起,正对着阳光的那边,似乎有玻璃折射出的微光。
袖珍时时转播技术,我心里想着,赶忙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回应秦雅:“嗯,明天总会到来,怕又有什么用。”事实上,我的手已经因为气愤或者害怕微微有些颤抖。
吴东强!你绝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想起段司想要裁决我时说出的话:“我们只信仰秦五爷,只相信秦五爷的使者——柳司公和吴管事……”一股凉意侵袭了我的全身——这柳松名,分明已经在无形当中将秦五爷的势力吞并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