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天空如浓墨般黑暗幽蓝,几颗星辰点缀在深邃的苍穹中,显得宁静而寂寞。丹麦和挪威的400余万民众一如既往的在被窝中安睡,静静享受着属于自己的和平周末。对于他们来说,这种闲适惬意的生活已经持续了几十上百年,从未因任何外部环境而改变过。当初那场波及全球的世界大战,不照样没有把自己卷入漩涡当中么?
因此,虽然欧洲大陆今天又陷入了重重烽火,英法德苏四个大国就在丹麦和挪威的家门口生死搏杀,但后者仍然以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态矜持局外,像是一名别墅房主在饶有兴致的品味自己家门口外的两波黑帮群体大混战。
然而,丹麦人和挪威人却都忘记了,黑帮从来就不是什么守序善良的存在。当后者发现这幢别墅其实是附近地形的制高点,占据这里就能对敌方形成高屋建瓴之势的时候,丹、挪的命运也就注定了。英国这个伪君子或许还要讲究下吃相,德国这个真小人可就管不了那么多,先抢占下来再说;有能耐丹麦和挪威就去国际上控告求助,等盟军打到柏林之时,德国会表态的!
德国北部石勒苏益格州的十几座空军机场内,此时已经进入了出击前夕的战斗状态。
超过140架ju-52型容克运输机整整齐齐地排列在机场跑道上待命,无数螺旋桨卷起的澎湃气流宛若海啸飓风般席卷四周。德军空降第1团的2000名官兵就坐在这些运输机的舱室内,神情肃然地对自己周身装备进行最后一次检查:降落伞包、枪支子弹、小刀水壶、口粮『药』品……从头到脚总共二十几样物品均需要齐备完好。他们已于半个小时前接到命令,自己将在挪威首都奥斯陆实施空降,经过数年的艰苦训练,如今终于到了亮出手中长剑的时刻!
当中一架运输机的客舱内,团长克卢泽上校端坐在固定长凳之上,镇定自若。虽然奥斯陆这个地方他一次也没有去过,但上峰却在旬月之前就给了他一份极为详细的地图。此时,对于奥斯陆的每一条街道,克卢泽和手下的军官们都了然于心,对自己的行动路线和目标位置再清楚不过。
而除了地图之外,上峰还向克卢泽保证会有50人左右的当地内应帮助他们开路,平均每个排都能有一名带路者。有了这些助力,克卢泽对此次作战的成功率信心大增。挪威军队已经有一百多年没打过仗了,其不仅训练废弛、武器装备也远远不及这批伞兵精锐;自己此番定要生擒对方国王,并把整个挪威中央银行的财富作为向元首的忠诚礼献!
“呜呜……”飞机内部响起尖锐的鸣笛,心中微凛的克卢泽看了看腕表,时间已经来到了机群出发的5时50分。此时天空中还是一片漆黑,唯有机场指挥楼台绽放着耀眼的光彩。片刻之后,1架导航机率先从跑道上滑跃腾空,逐渐飞向深邃高远的虚空。紧接着,克鲁泽就从舷窗中看到1架运输机开始向起飞轨道上驶去,并很快就在加速中爆发出了远胜之前的发动机轰鸣。
“为了元首!”克卢泽脸上浮现出虔诚的神『色』,在震耳欲聋的呼啸中默念道。
1940年1月16日清晨6时整,德军首批空降奥斯陆的运输机群已全部升空。30分钟后,第二波运输机也在气势磅礴的轰鸣声中破空飞起,他们的目标是距离德国稍近的丹麦首都哥本哈根,人员也减少到了1营之数。为这近200架运输机保驾护航的是同等数量的战斗机,他们的任务不仅是要拦截敌方战机,同时还要压制地面,确保跳伞中的空降兵不会被敌方的地面火力打成筛眼。
毕竟这两支部队都是在敌国首都近郊降落,附近肯定会有对方的驻军。如果对方反应迅速,直接在德国伞兵还在空中的时候就猛烈朝天『射』击;那么这些伞兵将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还未降落就已经死伤枕藉。
机械震动嘶鸣,舷窗外始终是浓重如墨的黑蓝,不过在飞行了大半个钟头之后,天空终于因为晨曦的出现而变得明亮了起来。克卢泽透过圆窗向外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幅令他终生难忘的景象。无数喷涂有铁十字标识的钢铁战鹰翱翔飞掠,整齐排成了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堂皇大阵;在他们下方,洁白如玉的云层滚滚翻涌,仿佛海浪般席卷奔腾,其壮观雄奇,已然让人热血如沸!
“还有15分钟飞机就将抵达目标上空。全员做好跳伞准备!”7时20分,运输机飞行员的声音通过广播陡然传至客舱内。此时天空已经明显发亮,足可让士兵执行战斗任务。德军机群分散开来,每一支小分队都开始快速降低飞行高度,克卢泽最后检查了自己的挂扣,然后便在轻微的失重感中静候跳伞时刻的到来。
7点半过后不久,机舱内的灯光陡然从黄白转为深红,原本密封的尾舱板在『液』压系统的作用下缓缓打开,一股汹涌狂暴的冰寒气流陡然席卷了整个客舱之中。飞机下方是以白『色』为主的陆地,隐隐可见大片建筑聚集在一条蓝『色』水道的端口。13名团部伞兵没有丝毫的犹豫,以距离尾舱的远近顺序从飞机内一跃而出;克卢泽目光如电,同样迎着凛冽的刺骨寒风拥抱了天空!
短短数分钟内,奥斯陆上空周围就绽放开了两千个洁白的花朵。卸完负载的运输机立即转向返回,剩余的战斗机则在低空呼啸盘旋,寻找可能会对空降兵造成威胁的猎物。此时,下方的挪威人已经被飞机发动机的巨大轰鸣声惊醒,然而他们只是呆呆看着从空中缓缓飘下的漫天降落伞,完全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铁十字……上帝啊,是德国人来啦!”奥斯陆郊外的首都军营内,一名军服反穿的挪威上尉从宿舍内跌跌撞撞地跑出,满脸惊恐地大叫道。虽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骇得魂飞天外,但他好歹还是看清了那些在天空盘旋的飞机标识,并把它和海峡对面的那个国家对上了号。然而想明白这点的上尉,此时却充满了从头凉到脚的恐惧。目前的情况明显是德国对本国实施武装入侵了,而怎么事先军队没有得到一点消息?
“少校先生,少校先生!德国人打过来了,我们该怎么办?”上尉砰砰击敲着自己长官的屋舍房门,无比焦急地大声说道。自己所属的部队是拱卫首都的6个独立营中的一支,受营长拉姆中校的全权指挥;此时德国人降下了无数的伞兵,更兼有大量飞机在空中蓄势待发,迫切需要拉姆中校这个主心骨来统领大局。
上尉一连猛敲了半分钟的门,却一直没有听到答复。情急之下的他伸手去拧门上的把手,却没料到房门竟然没锁,就这么轻易的被他推开了。片刻之后,上尉直接呆在了原地:只见不大的房间中空无一人,各种衣裤杂物像是遭了贼似的凌『乱』丢弃了一地。最为重要的是,墙角的保险柜门大开着,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我……他吗的!”上尉脸『色』涨红,蓦地破口大骂。眼前的情形显然再清楚不过,自己的长官见势不妙,早已经卷了细软逃之夭夭。可笑他还指望拉姆中校能集结起这一营士兵据卡固守,等待周围友军前来救援,却没料想这家伙平日里威福擅专,灾难来临时却跑得比三月的野兔还要快!
在惊怒惶急之余,上尉心中的退缩和怯意,也随着直属上司的逃跑油然而生。他所服役的这个营虽然纸面人数不少,但由于军队没有颁布动员令,此时超过半数的人都还在奥斯陆城内休假,真正在军营中的只有三百来号人手。现在指挥中枢缺失,士兵手中的弹『药』量也不满一个基数,部队战斗力连三成都发挥不出。与其在战场上送死,倒不如也脚底抹油保全『性』命;自己还有妻儿家属,就这么死在这里显然太不值得!
奥斯陆卫戍军队的溃败之快,大幅超出了德军伞兵指挥克卢泽的预估。这支军队的训练和战斗意志都比世界一流水准差得太多,眼见德军以之前从未有过的方式从天而降,挪威士兵直接就被这种新战术给吓傻了,朝天胡『乱』开了几枪之后就立即四散奔逃。未及中午,奥斯陆周围的挪军就已全线崩溃,只有负责卫戍海峡炮台的1个要塞营反应迅速,目前仍旧凭借混凝土炮台工事死战坚守。
“第7空降营去夺取海峡,其余部队进入奥斯陆控制全城。”接到下属各支部队传来的作战报告之后,克卢泽对着地图沉『吟』了一会儿,随即做出了临时机变。他顿了顿,再度向身旁的通信兵说道:“命令第11连沿奥斯陆北方的四号铁路把守,第27连阻断奥斯陆东方的e6公路。挪威国王如果出逃,不是前往鲁阿就是哈马尔,我们就在他的必经之路上设伏专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