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和平这边自然有他的打算,把人撵走后才问高田野刚才那个服务员怎么回事?李和平口中的服务员自然是指冯晓月了,而此时的冯晓月收拾完桌子已经在后厨帮忙了。
高田野把冯晓月的情况跟李和平说了个大概,聪明人本就容易沟通,李和平便明白什么意思了。他对高田野说,“麻烦高老板把冯女士叫来,我问她几句话。”这若是真的,就真太欺负人了。
李和平和夏梅那一代人跟谢明阳他们这代人又不同,那时候的人真的是很少有男人发迹了后抛妻弃子的,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偶尔有那么一个人一定会被人戳脊梁骨的,用大家的话说就是欺负人。男人欺负女人有好多种,抛妻弃子最让人瞧不起,即使再怎么飞黄腾达也很难让人瞧得起。
冯晓月进来的时候还系着围裙,她带着一个孩子颠沛流离这么多年早都练就了一双慧眼,看人一看一个准。
“领导找我有什么事儿?”冯晓月看向李和平故作怯怯,道。
李和平摆手,“这里没有领导,大家都是朋友,坐吧!”
冯晓月看了眼高田野和谢明阳,谢明阳点头,高田野说,“坐吧!李大哥说想问你几句话,你只管实话实说,大哥和嫂子会给你做主的。”
冯晓月拿下围裙坐在椅子上,“好,大哥您问吧!我一定实话实说,绝不说半句谎话。”
李和平开门见山,道:“你认识郭志军?”
冯晓月说:“他的真实名字叫郭红贵。”
李和平气的咬牙,但他还是很冷静的点了点头,“嗯,我记下来了。那你能说说你和郭红贵同志是怎么认识的吗?又是怎么失联的?细细说来,不着急,如若他做错了事我绝不姑息。”
冯晓月说,郭红贵当年下乡到他们大队里的时候身体很单薄,根本干不来农村的体力活儿,还经常被村里的二流子欺负羞辱。他也不敢反抗那些人,吃了很多苦头。那时候冯晓月没有爹妈,只有爷爷奶奶和一个哥哥,她哥哥看不下去就总是帮郭红贵干活,手把手教他干农活,还经常带他来家里吃饭,知青点的伙食实在太差了,虽然大家都差,但村民好歹能把包谷渣渣做的很好吃,可知青点都是轮流做饭,也就瞎搞,条件好的知青有零食吃,条件差的就只能吃面糊糊煮菜。因为他们不会像村民那样把各种粗粮掺杂一把细粮就能做出很好吃的美食来。
冯晓月说这些话,谢明阳和高田野都认同,确实如此。一个当过知青,非常认同冯晓月说的话,而高田野土生土长的农村汉子,更加理解。李和平也理解,他也是农村出身。而且冯晓月老家就是他的老家,同省不同村罢了。
后来冯晓月的哥哥和爷爷奶奶商量干脆让郭红贵到他们家吃饭,他把口粮交给冯家爷爷奶奶,这样每天下工就直接到冯家吃饭,之后很快就融入了乡村,因为有人罩着没人敢再欺负他了。
后来冯晓月也到了说婆家的年纪了,媒婆开始上门提亲,冯晓月看一个不成看一个不成,最后哥哥发现不对劲,再三拷问她,她说喜欢那个知青。
冯晓月长得漂亮念过几天书,喜欢的她好青年不少,上她家提亲的都是受人之托,可她一个都看不上就看上那个看起来长得有点呆头呆脑的知青了。
郭红贵放在谢明阳这波人里就是不起眼的一粒尘埃,可他在当时的冯家庄也是响当当的城里人,且是京都来的知识青年。
冯晓月的哥哥当时问妹妹,“可人红贵喜欢你吗?”
冯晓月求哥哥去问问郭红贵的意思,毕竟她那么漂亮什么都能干,给哥哥做鞋子做衣服鞋垫的时候给郭红贵也顺带做了,每次给他衣服鞋子什么的时候,郭红贵都会给她钱或者布票什么的。冯晓月不收,郭红贵就会说,“那我就不能要你的东西了。”越是如此,冯晓月越觉着郭红贵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冯晓月看眼对面三个男人的脸色,敛下眉眼,说:“我承认当时除了喜欢他也是有目的的,他是京都来的知识青年,用我爷奶的话说他迟早是会回去的。我当时就在想嫁给他顶多吃苦受罪几年,他回城我肯定就跟着他回城当城里人了。
后来,哥哥给我和爷奶传话,说郭红贵说他也喜欢我很久了,就是自己什么都没有在冯家庄没有根基不敢对我表白。”
冯晓月说,“事情顺利且平常,在队长的见证下,我们扯证结婚。结婚只能住在我们家,当时哥哥也面临着结婚,家里本就不宽裕,三间正房一大间厦房,我哥哥把厦房隔开给我和郭红贵做婚房,一半儿是卧房一半儿是厨房,既如此我都觉着每天很有盼头,吃糠咽菜都觉着好吃的不得了。
结婚后他就没怎么下地了,重活力气活都我干,我挣的工分多啊!他去干了也就三两个工分顶不了什么事儿,我觉着有那三两个工分总比没有强吧!可他不愿意去,我就顺着他,那就不去吧!可一个大老爷们闲在家里像什么话?跟队里的二流子有啥区别?所以,我和哥哥找了大队长给他安排了个轻松的活儿,看管我们生产队的仓库和农具。
后来我怀孕了,他也很高兴。也就在我怀孕几个月后京都有工厂招工他犹豫都没有犹豫就决定抓住机会回城进厂,我以为我也可以跟着他一起回城,可事实是根本不可能。一个萝卜一个坑,我跟着他回城就是黑户。他说家里也很困难,就让我先在乡下好好把孩子生了,他回去后安稳下来了一定来接我们回城。
我就这样等了两年,把我爷奶都熬死了也没到他来,村里的闲言碎语能吃人,嫂子态度一天比一天差,闹着要和哥哥离婚,家里有我们娘俩就没有她和孩子。
领导,您说我怎么办?哥哥已经帮我很多了,我不能害的他妻离子散吧!无奈之下我带着不到三岁的女儿离开了冯家庄一路辗转到了京都。京都那么大,我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他,留的地址只是个大概地方,但我还是找到了,可他的老邻居说三年前是回来了一次,后来全家搬走了。后来听有人说当兵了,又有人说上大学了,也有人说在厂里当工人了。
冯晓月用围裙擦了把眼泪,笑着说,“你们相信吗?我带着孩子要过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