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的雅间里,沈景恒并没有再问关于毛子文的事情。
“听说你祖籍是中州府的?”
“是,大人。”
“不知你是中州府哪个地方的?”沈景恒又问
“回大人,下官是中州府明安县的!”
“喔,如此说来,咱们还是老乡了,我祖籍也是明安县的。”
“是,下官还要感谢沈大人,若不是沈大人庇佑,下官当初也得不到鸿胪寺的差事。”
“你能进鸿胪寺是我安排的么?我不记得这件事了!”沈景恒在心里仔细想了一会儿才笑着说道,如果不是昨日青木回来说,他还真的不知道鸿胪寺内还有自己的老乡。
“回大人,当初大人虽为刻意授意,但是下官的祖籍跟大人是一个地方的,再加上我会些毛子语,所以才被安排进了鸿胪寺。当初比我名次靠前的同科尚在到处寻门路,下官已经被安排妥帖。我虽然蠢笨,但也知道是受了大人的庇佑。”张暑丞老老实实的回答,真实的一点都不像做了几年京官的人。
听到他的话,沈景恒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在尔虞我诈中待的久了,张暑丞的赤诚倒是让人觉得难能可贵。
“听说你在京城的家中是跟令堂同住,家中可还有其他亲人?’”
“回大人,老家还有伯父伯母,以及堂兄数人。”说完顿了顿,抬头看了眼沈景恒才接着说
“还有一未婚妻尚未寻得。”
这事沈景恒已经听青木说过,只是他没想到,胆小如鹌鹑的人竟然敢在他面前如此直白的把这件事说出来。
“可否说来听听,或许我能帮的上忙呢。”沉吟了一会儿,沈景恒才开口说话。
也许是他的话太过让人意外,张暑丞没想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沈大人会对这些小女儿的事情感兴趣。
抬头看了两眼,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他才缓缓的开口讲起他跟翠儿的事情。
在听完他说的故事后,沈景恒的心有些许的不淡定,总觉得事情太过巧合了。
心里虽然怀疑,但面上并未有任何的异样,只接着问
“所以,你是为了找你的未婚妻,才会在怀宁府住了十个月,也是因此才学会毛子文?”
“嗯,是的。”
沈景恒没再接着往下问,而是亲自给他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他面前的碟子里。
“下午跟我一起进宫面见皇上。”
听了他的话,张暑丞的筷子差点掉到地上,他从来没想到自己还有再面圣的一天。
虽然紧张,但还是低低的回了个“是”。
皇上的御书房内
听完沈景恒以及张暑丞回禀的事情,皇帝当即气的把手里的杯子摔了出去。他本不是脾气暴虐之人,但此时他想把鸿胪寺的一干官员全部拉出去砍了,一群吃干饭的家伙。就因为译文的问题,这几年光是在北边的军费就耗费了三分之一的国库,他怎么能不气。
看到跪在地上发抖的人,他心里知道这事不是一个小小的暑丞能左右的,而且接下来的事情还需要用到他。于是尽量压下心中的怒气,对他摆了摆手
“你先回去吧,沈爱卿留下。”
“微臣告退”张暑丞躬身退出了御书房才敢把腰稍稍的直起来一些。只是在下台阶的时候,腿还是软了一下,差点没站稳摔倒了。台阶下站着的侍卫忙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
“张大人小心。”
张暑丞抬头看了扶他的那人一眼,他并不认识。但是他身上的衣服他是识得的,三品的御前侍卫总管。
“多谢总管大人。”
“张大人客气”确定他已经站稳了,那人才把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书房内,皇上把手里的几份译文又看了一遍,忍不住在心里骂胡继业那个老匹夫。脸色铁青的把译文放下。
“沈爱卿,你认为当下我们应当如何?”
“皇上,微臣觉得可以派使臣去毛子边境与他们先接触一番,毕竟内忧不解又来外患实在是不利于稳定。”
“爱卿的想法与朕不谋而合,只是使臣当派谁去?爱卿可有想法了?”
“微臣觉得李太傅可谓使团正使。”
听到他的建议,皇上微微蹙起了眉头
“如今老师已经告老荣养,这事怎好再让他操劳。”
“回陛下,李太傅在家无事,收了两名学生教授知识。听说最近准备带着学生出门游历一番,好让他们见识见识皇上治理之下的太平盛世。如果他知道有这样的机会既能游历,又能为陛下解忧,太傅必定是乐意的。而且,李太傅曾作为主使,带使团出使过高句丽,倭国等国家,可谓经验丰富。”
听到他的回答,皇上的眉头舒展了一些,但还是有些忧心,又接着问
“那老师的身体如今怎样?”
“李太傅如今自己亲种了两亩良田,每日下地劳作,身体倒比以前更为健壮了。”
“如此甚好,那就依爱卿所言。这样说来朕又多了两个师弟,趁此机会朕也能跟两位师弟见上一面,到时朕一定要考教一番他们的学问,莫堕了老师的名望。”皇上听到李太傅又收了两名学生,很是高兴,心里竟然有隐隐的期待。
“那副使呢?”皇上又接着问
“鸿胪寺少卿周文清、司宾暑暑丞张昊然二人可为副使。另张昊然善毛子语,可兼为译者。”
“就按爱卿说的办,其他使团随员、侍卫、医者、文书由爱卿列个名单呈上来。”皇上大手一挥就把这件事定了下来。
看皇上没有其他吩咐了,沈景恒行过礼就退了出来。如今马上六月,从京城出发到边境还要一个半月到两个月的时间,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他要抓紧时间把随扈的人员名单列出来。此外,还要赶紧给李太傅送一封信过去,把这件事说了。只希望太傅不要怪他的自作主张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