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少阳举头观瞧,只见手术室的四面挂着一排排的灯笼,靠边也立着数个立式的灯笼,高矮不一,这是为夜间手术照明用的。当中一台手术台,高矮正合适。旁边放着几个立柜,打开了,里面是各种手术器械和常用急救药。
左少阳笑道:“很好!想得挺周到!”
左贵老爹笑道:“这是巧儿和苗姑娘她们想出来的,我不懂,全听她们的。”
乔巧儿有些不好意思:“以前看相公做手术,估摸着应该需要这些,所以就准备了。也不知道合不合心。”
“很好!就算我自己设计,也不过如此!”
众人都笑了。
手术室和住院病房与前面药铺之前又有一堵墙,中间一个月亮门,门上却没有暗锁。左少阳推门来到前堂,前堂一栋大房子,也分成两部分,后面是贵客厅,是给前来就诊的贵客和大户人家的女客准备的。还有几间是女科和产科的诊室。一个大间是煎药的地方,成排放着药罐,还有几个矮板凳。
后院有一个后门通到前厅。
这是药铺的正堂了,正面挂着中堂字画,下面放着香案茶几座椅。大堂一边,是几张长条几案,相互之间用半人高的搁板隔开,进门一侧,则是一排的候诊长椅。
另一边,是高高的一面墙的药柜,和拣药的柜台。在一侧,还有一个小门,推开了进去,里面是另外一间药柜,药抽却是空的。左少阳奇道:“这里怎么没装药?”
“这是留给你的专用药房,你不是种植了很多新药吗,都放在这里,门关上,方便保密。”
“想得真周到!”左少阳赞道,“对了,咱们合州的田地和药材地呢?”
“都在啊,全部托给苗家母帮忙照料了。反正也就是收收租子,收租的时候我们回去一趟就行了。药材祝老掌柜安排好了,让合州那边的负责收药,然后运送到京城来交给你。”
“嗯,这很不错,合州的药材很多只能在合州生长,不能在长安生长的,所以那块地不能放。”
“那是自然,你走之前就交代了的,那是你的宝贝,谁也不敢动你的。”
众人又都笑了起来。
左少阳笑道:“那还真是我的宝贝,——对了,宰相杜如晦的病怎么样了?”
“这个,我们还真不太清楚。侯普,你知道吗?”
侯普摇头:“我也不太清楚,问过,谁也不知道。”
左少阳心想,既然人家不找自己,自己也就没有必要主动联系了,不过,倒是可以通报一声自己回来了,免得像上次那样,让乔巧儿一家跑到合州去找自己。
如何通报,发个名帖?还是召开新闻发布会?嘿嘿,最好是乘开业之际来通报,这样不至于太张扬。
左少阳问父亲左贵:“咱们药铺开张的事情,已经做好准备了吗?”
“没什么准备的,药铺开张跟别的买卖不一样,不能大张旗鼓庆贺的。最多把同道生意伙伴请来吃顿饭也就是了。”
“行,那就照父亲的这个想法办吧。”
看完药铺,左少阳又去了后园药圃。
整个药圃已经初具规模,各种药材按照不同的喜好种植在不同的地方。在各个药园之间的空地处,种植着各种花卉,现在是金秋时节,开满了菊花,一眼望去,金灿灿的。
那一湾池水,种着泽泻、睡莲等,池水清澈见底,里面还有大大小小的鱼在游弋。
在一处药园里,见到了李大娘。她正给药园锄草。见到左少阳,李大娘惊喜交加,扔掉锄头跑了过来福礼:“老爷回来了?!真是太好了。老太爷老太太时常念叨你,你可算回来了。”
左少阳笑道:“大娘,辛苦你了。把药圃照料得这么好。”
“快别这么说,这都是苗姑娘的功劳,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也就帮她打打下手,园子里所有的药材,可都是苗姑娘一棵棵种下的,白天黑夜地在院子里照料,这些药材,还有花卉才长得这么好的。”
左少阳对苗佩兰道:“兰儿,谢谢你,把药圃打理得这么好。”
苗佩兰愕了一下,似乎不习惯左少阳的谢字,不过立即又明白了,旁边左贵老爹他们都在,自己不好说亲热的话,便嫣然一笑,低下头去。
左少阳道:“看来,兰儿对药材种植很有天分,把这些移栽的药差不多都种活了,而且长得很好,解了我的后顾之忧。”
苗佩兰更觉不好意思。低声道:“桑姑娘,已经来京城了!”
左少阳大喜:“小妹来了?她在哪里?”
左贵老爹插话道:“她还没过门,不适合住在我们家,他父亲跟祝老掌柜是好友,我跟祝药柜说了之后,他便让桑小妹住在他们药行里了。”
“太好了,我要去看看她。”
左贵把脸一沉:“你这孩子,刚回到家就往外跑,也不怕你娘寒心?团团圆圆吃个中午饭,完了再去!”
左少阳有些不好意思。又问道:“对了,桑家嫂子来了吗?还有桑家大哥,桑老爹他们全家都来了吗?”
“没有,只有小妹来了。”
左少阳很想问一句为什么没来,可是,又觉得这问话怪怪的。便没问出口。
离开后院药圃回到前堂,离吃饭还有一点时间,左少阳和乔巧儿回到自己的屋里,乔巧儿立即想归巢的乳燕一样纵身入怀,跟左少阳拥吻在一起,又哭又笑的说着心中的思念。
左少阳搂着她躺在床上,问道:“我去的这段时间家里一切都好吧?”
“都挺好的,对了,你们那个赤脚基金会真是大香饽饽,好多人争着要去那做事,拐弯抹角来找我说情,我说我不管基金会的事,都推了。”
“哦?嘿嘿,看来大家都很热心公益事业嘛。”
“这倒也不全是。”
“那还有什么原因?”
“嗯,你们基金会的医馆赚的钱多呗。大家才乐意去。”
“赚钱多?”左少阳愕然,“基金会的人的薪水并不高啊,我订的我知道。”
“那是薪水,是死的,还有活钱呢!”
“活钱?什么活钱?”
“具体我也不知道,反正基金会每个月都要给我们家里送来一匣子的银子,百十两呢。说是你这位会长的红利。”
“百十两?这么多?哪来的钱?”左少阳一下子坐了起来。
“我也纳闷,所以那些钱都没动,没你的话我不敢乱动的,再说了,咱们家也不紧着钱用。都放着等你回来看怎么办。”
“你没问姐夫吗?”
“问了,姐夫说他只负责记账,别的没让他管。所以他也不知道这些钱哪来的。”
“什么话!他是总账房呀。算了,他不会说假话的,这里面应该什么地方没理顺。等我空了去总馆问问马周他们就知道了。”
“好的!”乔巧儿又扭麻花似的缠着左少阳亲热起来。
这番亲热,直到丫鬟莲子来叫吃饭,这才暂停。
吃过饭,左少阳说要去探望祝药柜和桑小妹,乔巧儿知道这位桑小妹是丈夫未来的妾室,自然是不会阻拦了,让车夫套了马车,赶着车跟去了。
左家已经买了两架马车,雇了两个车把式。一架马车主要是用来运送重病病患的,另一架,是家里人出行用的。
赶着马车来到了东市,祝药柜的药行便开在这里。
这个门面很大,不少人进进出出的忙碌着,比以前合州的铺面还要大。左少阳下了马车,正要往里进,忽听得身后有人叫道:“叔父!你,你回来了?”
左少阳听这声音很熟悉,扭头一看,却是老神医甄权的大儿子甄悬。左少阳是孙思邈的师弟,而甄权与孙思邈以兄弟相称,所以甄悬也得称呼左少阳叫做叔父。
特别是左少阳还救了甄权一命,治好了他致命的剑伤。甄悬因此对左少阳很是感激,也很佩服。看见左少阳,惊喜地上前拱手招呼。
左少阳也拱拱手:“是啊,今天刚刚回来,我来看看祝老掌柜,贤侄你到这做什么呀?”
面对一个花白胡子老者称呼为贤侄,左少阳还很是有些不太习惯。
甄悬长揖一礼:“回禀叔父,小侄是来进货来了。”
“进货?进什么货?”
“炮附片、乌头、天南星、乳香、没药还有地龙。——太医署已经下文,这六种药的炮制药材,以恒昌药行的为标准。所以,各地的药铺都要来这里进货了。”
左少阳喜道:“这感情好,嘿嘿”
“听说,这几味药是祝药柜当年合州灾荒,只用了一百两银子从叔父您哪里买的方子,现如今,他一个月赚的也不止这个数,发了大财了。”
“是啊,不过,当初那一百两银子,也帮我们家度过了饥荒难关,还救了很多人,也算得上是双赢了吧。”
“是啊,听说了……”
便在这时,就听得大堂里有人惊喜地叫了一声:“左大哥!”
左少阳扭头一看,便看见了桑小妹一身男装,粉红嫩白的脸蛋如朝霞一般,俏生生站在门口,惊喜交加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