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无甲子,转眼之间炎热的夏日过去,凉风带着盘旋的红叶,吹入谷中。『天籁小 说ww『w. .谷口上空不时地飘过几朵白云,看着朵朵白云悠闲地飘荡在头顶,杨帆禁不住羡慕起天空的广阔来。
有这种心思的倒也不只杨帆自己,聂风行这几日里也常常望着天空呆,看情形,也定是心游谷外去了。
只可惜,两人均无能力出谷:杨帆功力尚浅,而聂风行的毒亦未能解去。
“唉!何时才能将那内功练到能出谷的程度……”杨帆时常如此想着。
然而一天,就在杨帆望着天空祈盼自己能够快点飞檐走壁的时候,聂风行走过来悠悠地道:“是不是想着何时才能出谷?”
杨帆点头。
“快了,你跟我来,老夫助你一臂之力。”聂风行道。
杨帆“啊”了一声,跟着聂风行走到洞内。
“现在打坐,按功法运行周天!”聂风行对杨帆道。
杨帆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见他神情笃定,便盘腿而坐,开始运功。
刚运功让自己那微弱的内力沿任督二脉运行了几周,杨帆忽觉聂风行的掌心压在了自己头顶,然后顶门上“百会穴”中便有细细一缕真气注入体内,与自己的真气汇合起来。
杨帆心道:“原来是给我贯注内力。”然而又一想间,才记起聂风行的内力
几乎
全部用于压制体内的巨毒,他这样将内力传于自己,岂不是要毒身亡?
正当杨帆要出口阻止之时,却觉聂风行的内力滚滚而来,冲入体内。他霎时间头昏脑胀,几欲昏厥,竟无法张开口来。
聂风行的真气从杨帆的百会穴进入,沿任脉一路向下,途经丹田、会阴,冲入督脉,然后沿督脉向上,在百会处又进入任脉。
如此约有一刻钟点的工夫。开始之时,杨帆感觉自己像个气球,仿佛要被吹暴一般。而渐渐地,杨帆感觉自己体内的筋脉好像被撑阔了一般,那股奔流如江的真气,渐成涓涓溪水,缓缓在体内流动着,不断地归于腹部的丹田之内。最后,杨帆竟是感觉四肢舒泰,丹田之内的真气翕翕而动,浑身充满了力量。
“噗!”
有几滴血沫溅到杨帆的肩头,聂风行的手掌从他的头顶拿开,身子晃了晃,便欲倒在杨帆的身侧。
杨帆赶紧起身,将他扶住。
“教主,你……”
“休说废话,扶我坐下,听我说!”聂风行令道。
杨帆慢慢扶他坐下,聂风行喘口气道:“答应我三件事!”
杨帆下意识地点点头。
“第一件,出去之后我要你统领明教,做明教的教主!”
杨帆张开嘴巴,有点不敢相信。
聂风行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递向杨帆道:“我虽不明你的底细,可你既然对明教‘是法平等,无分高下’的教义有如此深刻的见解,足见你对明教并无恶意,而且你的见识也许真的能解明教之困。这是明教教主信物‘圣火符’,见到此符,他们便可知道你这教主之位,是我传与你的。”
杨帆本想说些什么“属下能力能限”之类的话,但聂风行摆摆手止住他,他便只好点点头先答应下来。
“第二件,将前些天我传你的另一套功诀,交给我女儿聂云裳。”
这件事情容易得很,杨帆忙点头同意。
“并且娶她为妻……”聂风行接着道。
“啊?这个我可做不到!”杨帆又赶忙摇摇头,怕聂风行误会,他又补充道:“圣女怎么会看得上我呢?大不了这个教主我不做就是了。”
聂风行微微一笑,道:“要你娶云裳,却并不是因为要你做教主。正如你所说,圣女的丈夫非要做教主的话,那云裳未必能得到幸福。”
聂风行喘口气,见杨帆甚是疑惑,便又接着道:“其实,这也是为你们好。我已用我的内力为你打通任督二脉,并将全部内力注入你的丹田,你如今已拥有了这天下武人少有的雄厚内力。可正如我开始教你功诀时所说,你拥有多大的内力就需拥有多强的筋骨。以你现在的筋骨强度,你体内的内力最多只能使用一半,再多使出一点,在你攻击对方的同时,自己也会受极重的伤。”
杨帆心道:“这有什么可怕的,我大不了不用内力便是。”
“也许就会想,大不了我不用这些内力便是。可是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你所修习的这功法名曰‘大光明诀’,可它其实分为两部分,你这些天修习的是上部,名曰‘聚日’;我叫你传与云裳的便是下部,名曰“敛月”。这‘大光明诀’乃是双修之法,如若单练,没有另外一部功力的输导,很容易会走火入魔,身体爆裂而死。这也是为什么明教圣女的丈夫一定要做教主的原因之一。你现在虽有内力,却非自己修练而成,若不与那敛月神功一同修习至熟练,说定哪天便走火入魔。”
杨帆口瞪目呆。
“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功法?难不成是传说中的采补之术?早知这样,我不练就是了。”杨帆懊恼道。
“呸!你想什么呢!”聂风行啐道,“所谓的双修不过练功之时,双方相互护法照应,避免走火入魔而已,哪里有你想的这么不堪!咳!咳!”
“教主莫气,教主莫气,属下同意便是!”杨帆见聂风行一阵咳嗽忙道。
“好!第三件事,便是与辅助云裳练成敛月神功之后,要与她合力击杀仇可道,为老夫还有那八位长老报仇。”
杨帆脸色一红,忙道:“这个自然!”关于仇可道已死的消息,他并未告诉聂风行,这其中他自然是有私心的,那便是给聂风行造成一种明教已被仇可道掌控、随时有覆灭危险的压力,好教聂风行保持着逃出谷去的动力。只是他没想到,聂风行的办法居然是牺牲自己,助自己脱困,帮他完成复仇心愿。
见杨帆答得干脆,聂风行放下心来。三件事情交待完毕,他长松一口气,随之干呕一声,嘴角溢出一道黑血。
杨帆上前扶他一把,道:“属下用内力帮你将毒逼出!请教主教我运功方法。”
聂风行惨然道:“没用的,你有此心,老夫甚是心慰。我已毒气攻心,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得了。我死之后,按教中规矩将我火化为灰撒向长空即可……”
说到此处,聂风行忽然喘气不已,脸上的黑气也俞加明显,他闭上眼睛,仿佛是在等待死神的到来。
如此片刻,聂风行身子晃了一下,睁开眼睛,朝杨帆道:“老夫去了,临走之前,你便叫我一声岳父吧!”
杨帆知他这是回光返照,忙跪倒在地,流泪道:“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话音刚落,便见聂风行缓缓闭上眼睛,面带微笑,溘然长逝。
杨帆抹抹脸上的泪水,叹息一声,起身将聂风行的遗体平放到石板上。收拾了一下悲伤的心情,他便按聂风行的嘱托,到洞外寻找了好些干枝,在洞口将它们搭成一张柴床,下面放了一屋洞内的干草。
将聂风行的遗体放在柴床上,杨帆默哀了半刻钟的时间,便回到洞中取了一块燃着的树枝,将柴床下屋的干草点着……
杨帆将聂风行的骨灰收拾进一个竹筒之中,他决定将它撒在明教总坛的上空,而不是留在这个困了他三年的峡谷。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清晨,杨帆便开始练习用内力驾驭自己的轻功。
四周的山峰陡峭异常,开始的时候,杨帆并不敢攀得太高,他先是在低矮之处将轻功法诀练得纯熟,然后才慢慢地向高处攀爬,但高度始终控制在自己认为的安全范围之内。直到练习五天有余,他自信能够攀到峰顶之时,才收拾了东西,勘测出路线,压抑住激动的心情,一提气,跃上峭壁五米多高之处的一块角岩……
一个时辰之后,高耸的峰顶,秋风将杨帆的衣袂吹得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