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轮到杨帆大吃一惊:“聂风行……你,你是……教主?”
“哈哈,亏得有人还记得老夫。天 籁小 说ww『w..来吧,你即是明教弟子,便与老夫说说这两年明教所生的事情。”
“是!”杨帆朝聂风行行了一个明教礼仪,便将这两年里明教的基本情况细细说了一遍。
听完杨帆的介绍,聂风行皱眉不语。
杨帆又问道:“据圣女讲,教主您已被朝庭杀害,可怎么会隐居在这儿?”
“圣女?是云裳吧。唉!她定是被那仇可道给骗了。她现在可好?”聂风行道。
“圣女无恙,她在京中醉杏楼卧底一年多,本欲刺杀皇帝,可今年年初身份暴露,幸亏逃得及时,安全回到了总坛。”
“唉!她定是以为我被朝庭害死,报仇心切,才行此下策。真是难为她了。”“对啊,属下也不明白,教主既然没有被害,为什么不回教中主持大局?”
聂风行惨然一笑,道:“我若能出得了这儿,又岂会不回去?”
“啊?”
“其实我亦是像你一样,被人打下山涧,然后在昏迷中被流水冲到这儿。可等我清醒之后,才现自己已身中巨毒,只能用全部内力将毒素封在腹部。如此一来,我便无力攀过这四面的峭壁,因而只能被困在这儿。”
“被打下山涧?”杨帆纳闷道,在他的印象里,聂云裳以及几个明教中人皆言聂风行乃是遭受了朝庭的伏击,可看这些天里太姥山的防备情况,朝庭不可能派出大量的人员进入总坛的势力范围。而且即便有武功高强的些许人进入,以聂风行的武功,又岂能轻易被打下山涧?
似乎看出了杨帆的疑问,聂风行接着道:“你一定是疑问,我究竟被什么人打下山涧,被什么人下了巨毒?”
杨帆点点头。
聂风行先是一阵沉默,似是回忆着什么。过了一会才道:“老夫纵横江湖多年,若论武功尚不曾遇到对手。”聂风行作出一副高手寂寞状,“若是遇到朝庭高手的袭击,老夫虽不敢说能将其格杀,但全身而退还能做到。因此,将我打下山涧的并非朝庭方面的人,而是咱们明教的一位高手。”
杨帆精神一振,此点其实他早有怀疑,先前还曾提醒过聂云裳,只不过被当做了挑拨之言,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居然真的猜对了事情的原委。
“唉!也是怪我一念之差,引狼入室,才将自己、将八位长老、将整个明教推到了这万劫不复的境地。”聂风行接着道。
杨帆本欲将自己的猜测说出,但见聂风行正在整理着思路,便不再打扰。眼前这个头、胡须如雪花一般白的老人,独自一人困在这儿两年,语言表达的能力显然有些退化。
“你入教几年了?”聂风行问道。
“两年。”
“嗯,这两年教中的主要任务便是准备造反吧!”
“是!”
“但是你可知道两年之前教中的大势是不主张造反?”
“这个……曾听说过一点,但后来朝庭杀害了八位长老,以及教主失踪之后,为向朝庭报复,多数人便同意了造反的建议。”
“不错,那八位长老确实是被朝庭杀害,可向朝庭通报信息的却是明教之中一位狼子野心之人……当然,这也怪老夫,是我把他引入教中的。”聂风行戚然道,“想当初,明教只是一个隐于江湖之中的神秘组织,自老夫接任教主之后,有感于教中‘是法平等,无分高下’的教规,便突奇想,想建立一个这样的世外桃源。于是我便联络了与我志同道合的八位地方士族,举家迁入太姥山的谷地之中,让他们在那儿共同劳动,不分高下,过上衣食无忧、人人平等的生活。”
聂风行说到这儿,脸上露出一副心向往之的神情。
“可是也不知怎么回事,我们仿佛是在坐吃山空,一帮人在谷中生活了十几的时间,当初八位长老捐于明教的万贯财产,竟在不知不觉间消耗一空。谷中众弟子的生活开始变得拮据起来。无奈之下,那八位长老便只好再回故乡,一方面种田经商补贴教中所用,另一方面也介绍新的教友入教以吸收新的捐助之财。便是在这期间,老夫瞎了眼睛,将那狼子野心之人引入了教中……”
这些事情杨帆曾听吕师囊与陈凡说起过,对于聂风行建立的那个“人民公社”最后的窘境,也曾细细调查过,便道:“自我封闭在太姥山这么一个小地方,只能靠天吃饭,而且还实行平均主义,这与坐吃山空何异?只不过是过程慢一点而已。其实解决的办法应该是进行按劳分配和对外通商,靠降低入教条件吸收一些思想不过关者捐财入教,来为教中输血,断不可取。那样教中会变得鱼龙混杂,最终得到的恐怕只是内乱。
聂风行目光在杨帆身上打量一遍,道:“嘿!没想到你小子居然有点见识。不错,我等当时的做法的确是在饮鸩止渴。尤其是老夫拉了那西域豪商仇可道入教,更是将直接种下了让我等死伤殆尽的苦果。”
“仇左使?果真是他害了教主还有八位长老?”
“正是此人!”聂风行道。
两人谈着明教以往之事,不觉间云归日落,岩穴昏暝。
聂风行挑挑那边一堆石块之间的暗火,让洞内略微出一点光。做完这些,他又拿出一些野果,来到杨帆跟前,示意杨帆与自己同吃。
“刚才咱们说到哪儿了?”聂风行一边嚼着野果,一边问杨帆道。
“讲到仇左使害了教主您,还有那八位长老。”杨帆回道。
“不错!我将那仇可道引入教中之后,因他所捐财物甚多,故而委他担任教中的护法左使一职。之后,经他介绍,浙闽之带一些绿林中人也加入教中,而且这些人在外面大肆展教众,很快引起了官府的注意。对此,我与八位长老时常劝他不要将本教势力范围扩的太大,以免遭受朝庭的猜忌。可不想那仇可道表面上答应,背地里却仍是一意孤行。不出一年,朝庭果然便下令禁止‘食菜事魔’之事,教中弟子一经被现,也会被抓捕杀害。情势危急,我们便提前召开了光明圣会,讨论应对的策略。可是……”
“可是结果你们生了分歧?”杨帆见聂风行话音一顿,插口道。
“是的!按老夫和八位长老的意思,明教应当立即停止在外面大肆展教徒的行动,以免朝庭抓住把柄,出兵围剿。带兵打仗不同于江湖较量,以明教的实力,是根本不可能跟朝庭抗衡的。”
杨帆点点头,聂风行说的正是事实。
“可是左使仇可道、右使方腊却提议明教利用朝庭**、南方花石纲扰民之机,举义起事,建立一个明教国度。当时我等极力反对:要推翻一个朝庭岂是易事,宋庭随时可调集几十万大军前来剿启示杀,我们展的教众即便再多,也只是普通的百姓,又有什么能力与这些武装到牙齿的军队来较量?而且战争不是擂台比武,全靠武功,它讲究的军力、财力的对比,这点明教无半点胜算。”
“见我们反对的激烈,明教实力又确实不足,仇可道、方腊等人便不再提举义之事。我等均想他们经过劝诫之后已然放弃那不切实际的打算,可没想到光明圣会之后,他们却依然我行我素,不但未停止乱收教徒,还变本加厉在翕州、睦州等地私设起了明教分舵。”
“老夫听闻此事之后惊怒交加,正欲召集众长老回总坛处置此事,却不想仇可道突然带来八位长老被官府抄家入狱的消息。我气极之下,将那仇可道斥责一顿,便决定出谷营救众位长老。那仇可道当时自责异常,见我欲出谷,便自告奋勇随我前去,说是弥补他所犯的错误。我当时也是惊急之下,没有寻思太多便答应下来。”
杨帆寻思:“这仇可道分明是个不守信义的奸诈小人,三番五次骗你,你居然还相信他,也难怪明教会走到这一步。”
“第二日一早,我俩便收拾行礼出。老夫心念八位长老的安危,一口气行到摩霄峰才停下来。在那儿他掏出水袋,我俩喝些水,稍事休息,便继续前行。老夫起身刚行了几步,忽觉背后劲风来袭,忙回身戒备,却见那仇可道一掌向我打来。仇可道此人武功虽然不错,但绝非老夫对手。见他向我攻来,我便暗运内力,想与他对上一掌。可正当提气之时,腹中却如刀绞,老夫方知刚才他在水中下了巨毒。”
“我强运真气接下他这一掌之后,仇可道原形毕露,道:‘中了我那七步追魂丹之毒,居然还能接下我这记碎碑掌,教主武功果然了得!’说罢便又是一阵疾攻。”
“听闻刚才所中之毒乃是‘七步追魂丹’,老夫亦是惊恨有加。这‘七步追魂丹’乃是奇毒,毒情甚烈,而且越使用内力,毒性便越散的越快。我禁不住怒道:‘仇可道,本座待你不薄,不何要暗下毒手?’”
“他嘿嘿笑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我岂能让你和八个老朽坏了我的计划?现在不妨告诉你,那八个老朽的底细就是我告知官府的。他们的死期已至,现在轮到你了!’”
那仇可道攻得甚急,我内力受制,避开几击之后,便被他一掌打落山崖,不想这悬崖之下的水甚深,我竟免于粉身碎骨之难,被冲到这儿。”
听聂风行说到此处,杨帆倒觉得他的遭遇与自己有些相似,心下忍不住暗道:“暗处的小人,果然比明里的敌人要可怕得多,以后可得长好记性!”
“被冲到这儿之后,我才醒过来,当时我运功尝试将所中之毒逼出,不想毒性已经浸入我的五脏六腑,以我的功力竟无法逼出体外。老夫只好用全部的真气将这些毒素封闭在气海穴之处,苟延残喘着活下来。不过这样一来,老夫相当于内力全失,洞外这小小的峭壁,居然无法爬上去……”
说到这儿,聂风行摇摇头叹息一声,道:“今晚便到这儿吧,老夫马上需要运功疗伤,以防体内毒素扩散出来。你也早些休息,明日若能活动,便随我出去寻找食物。”
说罢,他便盘坐到洞中的一块岩石之上,打起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