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斤进入抢救室之后,见到了躺在手术台上的老六杨鹤白。
他见杨鹤白一动不动,在看见四周的医生神情凝重,便知道事情不妙。
陈三斤颤颤巍巍的走近手术台,嘴唇微微颤抖。
盯着手术台上的杨鹤白。
他的眼睛慢慢变红,眼眶中饱含着热泪。
他与杨鹤白从小一起长大,长大后加入初创的太平会,一路打拼才有现在的地位。
却没想到因为一场意外葬送了杨鹤白的性命。
陈三斤想到这里就心有不甘。
他此时对军统是痛恨的。
要不是军统为了刺杀那个谁,自己最亲爱的六弟怎么会就这样离开他?
“老六,我对不起你……”
杨鹤白睁开眼睛看着陈三斤,露出疑惑的眼神。
陈三斤这是咋了?
自己又没死?
他怎么哭成这样?
“陈三斤,你他娘的哭丧呢?”杨鹤白骂道。
陈三斤哭着点点头。
随后,他愣在原地。
老六的声音?
可老六不是死了吗?
难道自己思乡心切,产生幻觉了?
他轻咬了下舌尖,隐隐有痛觉,便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
陈三斤抬眼看向杨鹤白。
四目相对。
杨鹤白极其嫌弃的看着陈三斤。
陈三斤喜极而泣。
“老六?你没事?”
他上下打量着杨鹤白,不明所以的问道。
杨鹤白冲着陈三斤翻了个白眼。
他要是有事,还能见他?
“那……”
陈三斤再次愣住。
他突然意识到今天的事情不太一般。
他用审视的目光盯着杨鹤白。
又将目光扫视到抢救室的中所有医生。
陈三斤终于发现事情的严重性,他沉声问道:“你什么时候和军统扯上关系的?”
杨鹤白咧嘴一笑:“就知道不能给你透风,一旦你发现一丝丝的苗头,就能猜到我的身份。”
杨鹤白也不与陈三斤惨着掖着,直接承认自己的身份。
他的确已经加入军统,并且是军统江城组的重要成员。
只不过,他是由胡旭云亲自发展掌握的情报员。
之所以启用他,是因为军统江城组内部现在值得胡旭云信赖的人并不多。
“你真是军统?”陈三斤再次确认道。
他倒是没有过多的惊诧,只是对杨鹤白的身份好奇。
杨鹤白真正的点点头。
他真的是军统!
陈三斤问道:“今天的一切行动都是你们策划的?”
杨鹤白点点头,没有否认。
只可惜,计划在周密的行动,却也有失败的时候。
不怪他们计划不周密,也不怪他们行动能力不行,只怪肖任远的防范意识十分缜密。
“那这些人都是你的同志?”陈三斤的目光扫过手术室的几名医生,冲杨鹤白问道。
杨鹤白笑而不答,算作默认。
“你告诉我,就不怕我立即向外面的汉奸特务举报你们?”陈三斤严肃的问道。
杨鹤白很少见到陈三斤如此严肃的模样,他赶紧说道:“三斤哥,从小到大咱两一起玩大、相互扶持,相互成长,你一直护着我,我不相信你会举报我。”
陈三斤的确没想过要举报杨鹤白。
他要想举报的话,仅仅只有一墙之隔,墙外就有大量的汉奸特务。
杨鹤白与陈三斤从小一起长大。
一直以来,都是陈三斤护着他。
不论他从小打大做过多么过分的事情,陈三斤总是能够帮他摆平。
要说在这个事情谁还能值得他杨鹤白信任,唯有陈三斤。
杨鹤白信任陈三斤,就像信任自己一样。
陈三斤再次郑重的看向杨鹤白。
眼前这个总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做事的弟弟真的长大了。
陈三斤有些自豪,却又有些担心,还有些怅然若失。
“老六,你加入军统,怎么就瞒着我?”
陈三斤低声问道,说完这句话后,他静静地看着杨鹤白。
杨鹤白沉默了。
他知道,不论他如何回答,他都无法解释自己已经成为军统的事实。
而瞒着陈三斤,的确是自己的不该。
杨鹤白沉声说道:“哥,咱两总得有人活着!”
陈三斤愣在原地。
原来那个被自己一直护着的弟弟,现在已经挡在了他的面前。
他久久不能平息心中的惊涛骇浪。
“需要我做什么?”陈三斤问道。
陈三斤不在废话,他知道杨鹤白冒着风险将自己叫进来,肯定有事需要帮助,否则这种情况下,他定然不能表现出一丝与军统有瓜葛的事。
“哥,我需要你帮我们吸引外面汉奸特务的吸引力,我们要再次对肖任远进行制裁。”杨鹤白郑重的说道。
“不行!”陈三斤立即阻止杨鹤白。
尽管他不知道杨鹤白要用怎样的方式再次实施刺杀。
但就目前警察局在现场的护卫措施来看,他们没有任何的胜算。
且不说他们能不能刺杀成功。
他们还能不能走出抢救室,接近肖任远的病房都是不确定的。
所以,他的拒绝十分果断干脆。
杨鹤白大致知道陈三斤为什么拒绝自己,他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
可是,肖任远这样的叛徒究竟掌握着多少秘密,谁都不知道。
只有让他这样的叛徒带着秘密去阴曹地府,才能让人放心。
所以,机会难得,他们必须果断的实施对肖任远的刺杀。
这是刚刚行动失败之后,他们临时决定的计划。
杨鹤白沉静的看着陈三斤,哀求道:“哥,鬼子践踏我中华大地,山河破碎,百姓颠沛流离,像肖任远这样的叛徒,我们必须组织力量制裁他,否则他不仅会影响我们辛辛苦苦隐藏在敌人之中的同志,更会以我之道对付我们,决不能让这样的毒瘤存在与世间!”
杨鹤白说的坚决。
抢救室中的几名医生的态度同样也十分坚决。
他们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只要能够制裁肖任远,那就是胜利。
陈三斤看着众人,顿时沉默无语。
纵使他平时接触过这些抗日的志士,暗地里也痛恨小鬼子,但他始终以一种模棱两可的态度混迹于鬼子和汉奸之间,努力寻求一个夹缝求生的机会。
现在,一直被他护着长大的弟弟,哀求他,帮他制造机会,让他制裁叛徒。
他真的能够拒绝吗?
陈三斤的目光慢慢的从杨鹤白的脸上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