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去楼空。
此时,用这个词来形容别墅中的景象最为贴切。
地下党的行动小组迅速撤离,以防这是敌人的圈套。
他们不知道,倘若顾青知想抓他们,早就动手了,何必废这么多精力?
丁向秋知道这个消息后,再次感叹顾青知的敏锐性之强,他没想到顾青知竟然转移了余广锋。
这不禁令他有些沮丧。
不过,他很快便振作起来,敌人若是不狡猾,那他潜伏的意义又是什么?
敌人越狡猾,说明敌人越难对付。
而他潜伏在敌人身边的目的,就是破坏敌人的行动计划。
狡猾的顾青知对调查科的掌控越来越得心应手,丁向秋的紧迫感也越来越强。
顾青知自然不知道丁向秋此时的想法,他已经从调查中梳理出了余广锋在皇协军中的人际关系。
余广锋是皇协军大队二中队一小队的队长,与他关系密切的除了二中队的皇协军,还有一中队的队长陈向飞。
陈向飞是原二中队的队长。
“先调查陈向飞和鲁有明,这两个人与余广锋关系密切。”顾青知说道。
陈平文和齐觅山立即带人分别去询问二人,却丝毫没有发现,二人与余广锋之间没有太过密切的交往。
“既然从余广锋在人际关系中调查不出什么,那就从他的行动轨迹开始调查。”
事实总是不如人意的,关于地下党在余广锋身上的线索好像全部中断了一般。
并且,顾青知在借助松本三郎针灸审讯之时,询问过余广锋,余广锋并不认识黄世进,同样也否定了皇协军高层有地下党的事情,那他在皇协军中的同伙究竟会是谁?
余广锋的同志究竟是谁,顾青知不得而知,他也不想深究,只不过余广锋和木匠小组有关,顾青知必须按照调查流程去调查,否则他不好向野田浩和佐野智子汇报此事。
破木计划再次陷入泥潭,余广锋绝对不是木匠小组的最高负责人,但顾青知却没有证据往下调查。
而就在此时,陈平文安排在翰林书屋的兄弟却传来了最新的消息。
“科长,翰林书屋的兄弟传来消息,说在暗访与翰林书屋老板姚孝忠的行动轨迹和人物关系的时候发现姚孝忠与沙三元曾经有过接触。”
陈平文专门挑了一个没人的时候,单独向顾青知汇报了此事。
“沙三元不仅和潘连春有联系,还和姚孝忠有联系,难道这三人有特殊的关系?”顾青知喃喃道。
“科长,要不要立即抓捕姚孝忠?”陈平文试探着问道。
顾青知摇摇头:“不要打草惊蛇,姚孝忠由我亲自接触。”
“科长,太危险了!”陈平文不放心道。
顾青知淡定的笑着:“倘若他是地下党,他一定知道我的身份,我接近他,反而能够更好的观察他。”
“可是……”
“没有那么多可是,皇军也不听我们的解释!”
陈平文终究是没能劝诫住顾青知。
顾青知找到了刘磐,与刘磐一起去找姚孝忠。
“顾先生,您的货呢?”刘磐上下打量着顾青知,没看到顾青知手中带着古籍,那他卖的是什么书?
顾青知轻笑道:“实不相瞒,我是想买古籍。”
“哦?”刘磐多看了一眼顾青知,对顾青知更加上心,买和卖可是两个不同的概念,顾青知若是作为买主,那说明他不差钱,那自己便可以从顾青知身上捞到油水。
刘磐如是想着,脚步便加快了几分。
顾青知再次见到姚孝忠,姚孝忠不动声色的看着顾青知,他不知道顾青知此番再来的目的。
“姚叔,我可是给你带来一个大客户。”
话毕,指着顾青知介绍道:“这位是顾先生,他有意在您这里买几本古籍收藏,姚叔有好货都拿给顾先生掌掌眼吧!”
姚孝忠笑看着顾青知,也不点破顾青知的身份:“不知道顾先生要收藏哪种类型的古籍。”
“我不太了解,价值越高的越好!”顾青知笑着说道。
刘磐看了一眼顾青知,心中后悔,他要是知道顾青知不懂古籍真假,早就带着顾青知去看他家中那些藏书了,尽管已经没有真正的孤本,但忽悠顾青知拿钱还是可以的。
“顾先生是用来自己收藏、研究还是送人?”
顾青知沉声道:“兼之。”
姚孝忠点点头,心中已经有了盘算。
他走向书屋的内间,从中取出一方木匣摆在顾青知面前:“顾先生,凡古籍收藏者、亦或爱好者,当分清古籍之孤本、珍本、善本之别。”
“哦?有何说法?”顾青知疑惑道。
姚孝忠看向顾青知,见顾青知不似作假,真想了解,于是便解释:“凡孤本,皆指某书籍刊物仅有一份在世间流传的版本。亦指仅存的一份未刊手稿或原物已亡佚,仅存的一份拓本。”
“珍本则指比较稀见或比较珍贵的书籍或文学资料。如罕见的古代文献、极有价值的古旧图书资料等。珍本贵在“难得”。”
“而善本,最早是指校勘严密、刻印精美的古籍,后含义渐广,包括刻印较早、流传较少的各类古籍。实际上,真正的善本仍应主要着眼于书的内容,着眼于古籍的研究价值和历史文物价值。”
顾青知听完姚孝忠的话,大致能理解他的意思,孤本最为珍贵,珍本比较难得,善本普通一般。
“此三者,乃是老朽收售古籍之鉴别方法,然,所收售古籍到底是否珍贵,则要看能否判别古籍之真假。”姚孝忠如实说道。
顾青知看着老头,老头颇有文人之气,但奈何与地下党牵扯上关系,他只能找机会提醒老头注意。
“那姚先生这方匣中是何古籍?”顾青知指着桌上的方匣问道。
姚孝忠松开手,请顾青知亲自打开。
顾青知翻开方匣,只见里面“躺”着一本破旧书籍,上书“西山先生真文忠公”。
“顾先生,此乃宋版古籍“西山先生真文忠公”的文章,一函三册、单边框白口、有伤字不严重、墨色青纯、字势生动古雅苍劲、存世稀少、非常值得收藏。”
顾青知对其中内幕不甚了解,便问道:“姚先生,不知这西山先生真文忠公是谁?”
姚孝忠笑道:“西山先生便是真德秀,始字实夫,后更字景元,又更为希元,号西山,学者称其为“西山先生”,乃是南宋理学大家。本姓慎,因避孝宗讳改姓真,福建浦城人。南宋后期理学家,是继朱熹之后的理学正宗传人,与魏了翁齐名。死后谥号:文忠。”
“西山先生立朝刚正、直言谏书、惩贪倡廉,在政治、军事和经济建设上都有卓越的贡献。”
“顾炎武先生亦赞西山先生也!”
姚孝忠简单的向顾青知介绍了西山先生。
顾青知着实没听过西山先生真德秀的名号,但姚孝忠提到顾炎武,顾青知却是知道。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顾青知喃喃道,这是顾炎武的名句,他记忆犹新。
姚孝忠听到顾青知的喃喃自语,笑看着顾青知。
顾青知说出这句话之后,看到姚孝忠脸上的笑容,他微微一愣,他怀疑姚孝忠拿出这份古籍、提到顾炎武,是故意在内涵他。
“看来顾先生对亭林先生的名言很了解?”姚孝忠故意问道。
顾青知嘴角微微一扬:“毕竟我也姓顾。”
姚孝忠闻言哈哈大笑:“原来顾先生与亭林先生是一姓。”
顾青知嘴角一抽,心中暗道“完了”,这老头又在内涵他。
顾炎武抗清反清、累拒仕清,是有名的民族英雄。
而顾青知呢?
同为顾姓,却卖国求荣、做起了汉奸,竟然还敢大言不惭的说自己与顾炎武先生同姓,简直是民族败类、耻辱。
顾青知在姚孝忠的注视下,脸色不由的一红,但他也只能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