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一甫在办公室缓和了良久才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一定不能着急!
越着急就越容易出昏招。
不就是损失一个军统的叛徒吗?
不重要!
孙一甫从心底安慰自己。
只是,现实却将他拉回头。
他没有任何借口。
孙益安身亡,他必须要给季守林交代?
孙一甫皱眉不展的脸上露出一丝嗤笑。
这一声嗤笑,或许是对他自己的不屑。
不久之前,他才借助孙益安的身份,设计了一个圈套,与抗日分子发生大战,赢得了季守林的些许赞誉,没想到这么快就将自己积累的功劳消耗殆尽。
果然,这世上从没有谁是一直幸运的。
孙一甫如是想到。
报应来得有些过快!
他站起身来,细细回想。
这件事,他处理的确实不妥。
其实,他早就应该安排刘江将孙益安弄走。
其实,他不该有利用孙益安的心思。
其实,世上没有后悔药。
该他承担的责任,他自然会承担。
不论如何,这件事是瞒不住的,也不能瞒。
索性,直接向季守林汇报。
孙一甫毅然决定。
……
曹易文拦下孙一甫,轻声对孙一甫说道:“孙科长,站长正在休息,您稍候着会儿?”
孙一甫虽热心不在焉,但还是听从曹易文的话,在旁边的沙发上静坐。
曹易文特意给孙一甫送上一杯清茶。
“孙科长,站长昨晚休息的不太好,您稍等。”
孙一甫点点头,对曹易文报以微笑。
曹易文只觉得孙一甫的笑容有些假。
主要是他不知道孙一甫此时的心境。
若是曹易文知道孙一甫心中的烦躁,或许就不会认为孙一甫对他的笑意是虚假的。
反而,他要感叹孙一甫调整心态的能力强。
不多时,季守林醒来,曹易文才堪堪将孙一甫请入办公室中。
季守林现在的精神明显比清晨的时候要好,他浅尝了一口曹易文替他的泡的醒神茶,询问道:“有事情?我看你有些心不在焉……”
孙一甫郑重的点点头,随后将流云小筑发生的事情一字不漏的向季守林汇报。
季守林的脸阴沉的能够滴出水,他的眼神始终盯着孙一甫。
孙一甫低着头。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孙一甫不敢直视季守林,他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办公室中陷入沉默之中,鸦雀无声。
季守林脑袋为了思考对策,已经百转千回。
他看向孙一甫的眼神十分的不善。
但是,事情既然发生了,就要想尽办法进行处理。
该如何向孔九如交代?
如何向日本人交代?
季守林盯着孙一甫,用沙哑的声音的问道:“人呢?”
孙一甫身体一顿,他不知道季守林问的是孙益安还是干出这种事情的糊涂蛋。
尽管一无所知,但他知道不能不回答季守林的话。
“还在现场!”
孙一甫这句话回答十分的精妙。
不论是询问谁,他们此时都在现场。
“抓回来。”
季守林恶狠狠的说道。
孙一甫明白了,季守林要抓的是唐仲良。
他不敢又丝毫犹豫,立即起身,要刘江将唐仲良抓捕回来。
……
刘江见侦察科和行动科的人将流云小筑包围,他顿时紧张起来。
刘江跟随孙一甫多年,接触过许多情报,更是知道有些人的过往,他可太清楚有些人做事的手段了。
唐仲良年轻气盛。
高学民老成持重。
可丁承运确实个暗地里心狠手辣的主儿。
刘江先发制人,灰头土脸的冲着丁承运叫屈道:“丁科长,这件事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丁承运三言两语间便掌握了现场的情况,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唐仲良,又转头看向刘江,安慰道:“刘股长,你放心,这件事我会立即向站长汇报。”
刘江默默点点头。
他此时关心的不是孙益安的安危,而是自己的安危。
万一丁承运和唐仲良知道孙益安的身份之后,要杀人灭口、栽赃陷害,那他可就完蛋了。
所以,他一听到丁承运要去向站长汇报此事,便稍稍松了口气。
说罢,丁承运便转身去向站长汇报。
“站长,出事了!”
丁承运当着众人的面表现的很正常,当他独自在房间给章幼营打电话的时候,语气就变了。
是的,丁承运刚刚所说的站长是章幼营。
而并不是刘江所认为的季守林。
章幼营不急不慢的问道:“什么事?”
丁承运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向章幼营详细的汇报了一遍。
章幼营越听脸色越差。
“这件事与你无关,皆由唐仲良一人造成,立即将唐仲良捉拿。”
章幼营短时间内便做出了最佳的判断。
唐仲良打死的是等闲之人吗?
那是日本人点名要的重要人物。
如果自己再扯上这件事。
日本人绝不会对他心慈手软。
章幼营是懂的取舍的人。
所以,必须要立即撇清与唐仲良之间的关系。
丁承运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用坚定的语气回应道:“站长,我明白。”
随后,丁承运返回事发地,他冲着刘江笑嘻嘻的说道:“刘股长,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一切的事情都是由唐仲良引起的,我奉站长之令,捉拿唐仲良回站里,到时候还望刘股长能够将今天的事情说个明明白白。”
刘江此时还不知道孙一甫也要他执行季守林的命令。
他忽然听到丁承运要抓捕唐仲良,原本一直提到嗓子眼的心也慢慢的恢复正常。
“丁科长放心,我一定如实向站长汇报。”
丁承运面带微笑,微微点头,随后让侦察科和情报科的人共同抓捕了唐仲良。
唐仲良没有机会反抗。
甚至连鱼死网破的机会都没有。
“唐股长,得罪了。”丁承运冲唐仲良说道。
唐仲良挺直腰板,无所谓的说道:“我与抗日分子不共戴天。”
刘江冷哼一声:“唐股长,你等着被站长制裁吧!”
唐仲良同样冷哼一声,不在理睬刘江。
甭说他现在没有被怀疑,就算被怀疑了,那也无所畏惧。
死有何惧?
他是堂堂正正的中国人,军统情报员。
他制裁了叛徒孙益安。
足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