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知看着名单上不断“屈服”的商户数量已经超过了罢工休市的三份之二,他心中大定,便对刘慎交代道:“老刘,名单尚未配合的商户,全部封查,所有资产全部充公。”
刘慎心头一颤,他没想到顾青知竟然如此心狠。
刘慎是最早猜测到顾青知最终目的的人,可他却万万没想到顾青知最后的处置方法的强度如此之大。
刘慎尽管知道这件事的处理有些过分,但他却没有劝诫顾青知,因为他知道,这是顾青知绝不会改变的决定。
或许,这也是顾青知对章幼营的下马威。
顾青知微微思索,觉得以这样的方式震慑这些卖国求荣的汉奸有些力度太小,他又说道:“老刘,洪震怎么样了?”
“关押着呢!”
顾青知沉吟道:“将他放出去,再联系维持会,给他颁发优秀商户的名号,让那些不愿意配合的商户瞧瞧与我们合作的好处。”
刘慎微微一愣,顾青知这是要将“洪家”架在火上烤,并且洪家还不能拒绝,甚至还要对顾青知感恩戴德。
章幼营得到顾青知要对江城商户下手的消息之后,立即联系自己的好友侯曾荫。
侯曾荫是市政府经济科科长,他立即向许照汉汇报了这个消息。
许照汉思量之后,却没有做出相应的对策。
倘若他因为这件事和江城站撕破脸,会将自己与江城站的关系推得更远,江城的商户那么多,损失这么一点,根本算不得什么。
江城不会因为这些商户的损失就大动干戈,也不会因为他们的损失就发生动乱。
这不仅是许照汉的信心,更是日本人一直默许顾青知“肆意妄为”的底气。
……
闫宏达只是个不大不小的赌场老板,他之所以能够立足于江城,并且开的赌场能够经久不衰,其中大部分的原因要归于章幼营。
他与章幼营是同乡,自从有这层关系之后,他不断将自己赌场的利益送给当初并不发达的章幼营,在章幼营掌权之后,他自然获得了不菲的汇报。
别看他只经营着一家赌场,但这赌场内部可是内有乾坤,尤其是他专门开辟出来的后院,那里可是吸金窟。
“爹,赌场开不了,大烟也就没了生意,章站长不能帮帮忙?”
闫宏达的大儿子心有不甘的说道,他们家送了那么多好处给章幼营,怎么反倒这个时候章幼营对他们不闻不问?
闫宏达苦笑道:“早知道我就暗中给顾科长也送一份了。”
“现在呢?”
“为时已晚!”
闫宏达看着自己眼前的两个儿子,无奈的说道。
他们一家人就这样龟缩在赌场内,看着空荡荡的赌场,心在滴血。
谁都不曾想到顾青知的动作如此迅速。
闫宏达此时有些后悔,尤其是看到被释放的洪震之后,他更是后悔。
章幼营得知侯曾荫无法相助之后,便只能亲自出面。
“站长,顾科长此举甚是不妥,咱们江城站主要是对付抗日分子的,这些商户可都是良民,如此对待,会让咱们失去民心的。”
季守林将一沓资料扔在章幼营面前,冷哼道:“章副站长,这些可都是那些拒绝合作商户的材料,哪个不是劣迹斑斑?”
章幼营翻看着这些材料,他发现顾青知几乎将这些不配合的商户都打上了“抗日分子”的标签。
“这~~~”章幼营顿时语塞,他没想到顾青知竟然做的如此周密。
季守林叹气道:“章副站长,我何尝不知道此举有些出格,可证据如山,我总不肯能包庇抗日分子吧?”
章幼营沉默不语,在他眼里,这几乎就是季守林和顾青知针对他的一场把戏。
章幼营嘴角微扬,苦笑道:“站长,您说的不错,咱们对抗日分子决不能手软。”
季守林笑看着章幼营,他发现章幼营似乎因为这件事变得有些急躁。
章幼营确实急了,季守林和顾青知一口咬定这些人是抗日分子,那他就必须要证明这些人不是抗日分子。
可是,他没有这样的耐心和时间。
于是,章幼营找来马汉敬,询问道:“田文昌怎么样?”
马汉敬十分好奇章幼营为什么会突然问起田文昌,自从田文昌被捕之后,章幼营几乎没有过问过此事,却不知道章幼营现在问起,到底是何原因。
“站长,田科长现在状态不错,丁慎言被刺杀一事,似乎与他没关系。”马汉敬小心翼翼的说道,他偷偷的看着章幼营的表情,似乎要从章幼营细微的表情中看出一丝端倪。
可惜,章幼营是个老江湖,他表情冷峻,马汉敬从他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
“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还是要按照规矩放人的。”
马汉敬失笑道:“站长,季站长特意交代过,此案不告破,不得释放田科长。”
章幼营嘴唇微微蠕动,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没有说出口,他挥挥手,示意马汉敬离开。
马汉敬离开之后,立即转到魏冬仁的办公室,将刚才的情况详细的向魏冬仁汇报。
魏冬仁沉吟道:“看来章幼营按捺不住了。”
顾青知卸掉他手中的财权,等于卸掉了他一只臂膀,他再想操控江城站内这些特务,恐怕不会像以前那么容易。
魏冬仁一直处于蛰伏之中,他倒是期望章幼营与顾青知之间斗个你死我活,到时候季守林出面打扫战场,他未必不能从中得利。
“站长,我接下来怎么做?”
“继续审田文昌,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刺杀我的幕后凶手。”
魏冬仁冷冷的说道。
马汉敬微微颔首。
魏冬仁有一股特别的直觉,他一直认为刺杀自己的人就是田文昌,而田文昌就是受命于章幼营。
既然章幼营想将自己置于死地,那他自然也不能坐以待毙。
章幼营对自己现在处境了如指掌,季守林与顾青知合伙对付他,魏冬仁在暗中窥视他,似乎整个江城站与他不对付的人都巴不得他搞死他,但他偏偏不信这个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