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野智子自从来到江城之后,基本没有踏入过特务处。
毕竟,她和菊田次郎的关系并非表面所看到那般和睦。
小鬼子尽管一鼓作气侵入中华大地。
但,他们这些人内部也分属不同的阵营、派系和有不同的立场。
“智子小姐……”
章幼营代替菊田次郎迎接佐野智子。
佐野智子一身笔挺的军装,她仰着头,只扫了一眼章幼营,章幼营勾着腰,若是抬眼恐怕只能看到佐野智子的鼻孔。
佐野智子用冷冷的语气问道:“顾青知呢?”
章幼营点头哈腰,立即为佐野智子带路。
章幼营的脚刚踏入审讯室,佐野智子便转身不屑的说道:“都出去。”
章幼营悻悻的缩回脚,往后退了半步,依旧点头哈腰的伸手替佐野智子将门关上。
章幼营刚关上门,脱离日本人的视线范围,他的腰就立即挺起来。
章幼营的目光从门口的守卫脸上刮过,守卫们低着头、都不敢大喘气。
“处长,佐野课长如何看待此事?”
田文昌凑到章幼营身边问道,他实在是太在乎佐野智子对此事的态度,所有的调查都必须要在佐野智子表明态度之后才能进行。
否则,佐野智子硬要保下顾青知,他们总是在努力都没有用。
章幼营并没有回答田文昌,其实他也不知道佐野智子的态度。
“顾桑~”
“许小姐。”
“有什么想说的吗?”
顾青知摇摇头,轻笑道:“我是不是抗日分子,是不是地下党,难道还需要自己辩解?”
佐野智子笑道:“需要辩解。”
顾青知一愣,他下意识的察觉到佐野智子的异常。
这娘们不会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吧?
“许、许小姐,您认为我是地下党?”
顾青知故意磕磕巴巴的询问道。
佐野智子笑道:“你不是吗?”
当佐野智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顾青知知道,佐野智子同样因为纪同的口供调查过自己,她肯定已经知道了调查结果。
所以,她才会如此调侃自己。
“我~~”
顾青知顿时无语。
他知道,佐野智子又起歪心思了。
“顾桑,有时候事情就是如此巧合,潜蜂计划执行在即,你要想快速的打入地下党,让他们信任你,那你就必须要承受接下来的苦难。”
“许小姐,难道没有更好的办法?”
佐野智子摇摇头:“地下党狡猾无比,要想骗过他们,就必须要足够真实,只够令他们信服。”
“而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我已经调查过纪同的身份,他是江城地下党行动组的成员,被田文昌抓捕纯属误打误撞,他既然供出你是地下党,那你何不利用这个身份执行潜蜂计划?”
佐野智子笑眯眯的盯着顾青知,仿佛顾青知只要按她的思路去执行任务,那必定能够成功。
当然,顾青知也无法拒绝。
“许小姐,纪同有自己的上级,万一我的身份暴露,岂不是有危险?”
顾青知疑惑道。
佐野智子轻笑道:“你放心,我已经为了编织了一个特殊的身份。”
于是,佐野智子在审讯室之中将她的计划和顾青知的新身份全告诉顾青知。
“顾桑,拜托你了。”
佐野智子起身,冲着顾青知微微鞠躬。
顾青知怎敢接受佐野智子的鞠躬,他立即偏过身体,朝着佐野智子恭敬的弯腰。
“许小姐,您放心,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取信他们。”
佐野智子神秘一笑,低声说道:“顾桑,我相信你有这样的能力。”
顾青知表面笑嘻嘻,心中暗道:我没有这样的能力也必须有,否则,你看不到我的价值,不得抛弃我?
并且,顾青知敢确定,佐野智子在江城地下党之中一定有一位身份地位十分重要的内线,否则佐野智子根本不可能如此之快搞清事情的始末。
佐野智子又叮嘱了顾青知几句,便起身离开。
他离开特务处之时,一句话都没有说。
但,见过她的人,都知道她是脸色十分难看的离开。
田文昌此时心中异常活跃。
他认为,佐野智子没有对顾青知的事情发表态度就是最好的态度。
沉默代表着默认。
毕竟,顾青知是日本人树立起来的典型。
现在,顾青知出问题了,她又该如何面对所有人?
只有沉默才能让她维持颜面。
“处长,可以动手了。”
田文昌恭敬的站在章幼营身边请示道。
章幼营目送佐野智子的汽车离开,转身对田文昌说道:“注意分寸。”
“明白!”
随着佐野智子来到特务处,特务处内部对田文昌抓捕了顾青知一事已然全部知晓。
孙一甫站在窗边看着章幼营和田文昌送佐野智子离开,他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原本,能够站在章幼营身边的只有自己。
可现在,那个位置已经被田文昌所取代。
孙一甫一直不能够原谅当初章幼营。
当初章幼营用他和马汉敬作为诱饵吸引胡旭云,导致他差点一命呜呼。
他心中一直过不去这道坎。
当年江城特工组创立的时候,他就跟随在章幼营身边,为他鞍前马后、执鞭坠镫,做什么事情都一马当先,不畏生死。
可结果呢?
利用他。
防备他。
欺骗他。
甚至看着他去送死。
孙一甫无法接受章幼营对他的“背叛”。
所以,他从医院伤愈归来之后便逐渐疏远章幼营,对章幼营下达的命令不再奉为金科玉律。
用通俗的话来说,孙一甫躺平了。
至于后果,孙一甫自然知道,他甚至比任何人都清楚。
顾青知落到章幼营手中,又有田文昌在一旁煽风点火、出谋划策,恐怕只会凶多吉少。
孙一甫自认为自己和顾青知关系不错,能够谈得来,可现在顾青知遇难,他却没有办法施以援手,只能在办公室中为顾青知祈祷。
“唉~~”
办公室中传出重重的叹息声。
一个男人既无奈又无所举措的叹息。
也许是为了自己。
也许是为了顾青知。
也许是对身边这些人的叹息,对这个世道的叹息。
心死莫大于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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