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目再次扫向邮件,夏雨惜敢肯定,这里面肯定有她想知道的内容。
一行行地读下去,直至整篇邮件被看完,也没有发现有用的信息,雪惜这才放弃地返回主窗口,转移查看其它的邮件。
简洁大方的主菜面,装着的满满是一系列的调查资料,资料里那个主人公不是别人,正正就是她,又或者可以说是丁健仁的孙女。
这里面记录的全是有关她的日常作息,与谁互动,生活起居,虽然琐碎,却无缘详尽。
夏雪惜一篇接着一篇地往下翻,越是往下查看,她越觉得自己的心越往下沉。
直到,她的手再也动不了了,她停在那里,目光盯着银白的电脑屏幕,嘴里无声地吐出一个人的名字,“昊浩天……”
不知道是不是转季的原因,明明等在室内的她,却感觉到无比的冷意。
一波波的冷潮从脚底涌上,冻结了她所有的神经。
直到,室内响起了手机的铃声,夏雪惜才恍然回神,视线在室内绕了半圈,最后落在沙发上的背包。
走到沙发拿起自己的背包,她掏出手机,看到手机屏幕之上,显示的是一串陌生而又熟悉的号码。
这串号码……如此地陌生,却又是如此地熟悉。
因为,这号码曾在她的心底烙下了永难消除的印迹,尽管想要努力遗忘,却又永远无法剔除。
握着手机的手紧了一下,夏雪惜没接。
音乐铃声不死心地继续回响,夏雪惜僵硬地站在那里,目光不再落在手机上,半转过头,盯着电脑怔怔出神。
不过知了多久,手机终于安静了下来,夏雪惜抿唇,人无力地跌坐在沙发之上。
昊浩天……一抹讽刺的笑在唇角漫开,夏雪惜握住手机的指尖泛白。
静静地在室内坐了良久,看着室内的视线慢慢变暗、变沉,然后直至幕黑一片。
终于,有一丝亮光从窗外折入,夏雪惜的眼中也因着这光而微微地闪了一下。
别墅的入口,昊浩天将雷克萨斯停在门口之前,他目光微微一斜,视线在落在黑暗中仍清晰可辨的黄时,他的唇角蓦地勾起了一丝笑意,睑眸,当再度睁开之际,此时大门已经完全开启,驾着雷克萨斯毫不迟疑地驶入,昊浩天的眼底有着浓郁的暗离。
开门,跨出车身,抬头凝视上方那扇黑暗的窗口,他知道这刻的她正在里面。
吸气,深呼吸,他关闭了车门,向别墅走去。
当来到那扇微开的门扉,他伸出了手,却在就快要碰触到的同时,停滞了一秒。一秒过后,他毅然地推了开来。
室内,因着门的开启而响起了一丝的声音,紧接着,室内的灯被昊浩天打亮。
凝望那抹坐在沙发上的瘦弱身影,昊浩天的眼底闪过一丝情绪,勾唇敛眸,他的唇角再度呈现千篇一律的弧度。
“你在等我?”毫无疑问的语气,仍旧用着慵懒的音调道出。
沙发之上,夏雪惜原本背对大门的身躯动了一动,缓慢站起,她转过了身。
“到今天才发现,原来,我竟是你们手中任意把玩的玩具。”讽刺的笑在唇角漫开,夏雪惜的双眼直直地倒映着昊浩天不变的笑脸。
昊浩天不语,视线越过她而径直落在台面,台面之上,电脑屏幕不再透出蓝色的光,看样子,她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再动它一下。
“你故意的,是不是?”或者,他认为他这样做,比起霍正东来说更有良心?“你故意让我知道,故意引领我进来,然后告诉我事情的始末。”
办公室的一切,是他的安排,书房内的资料,是他故意让她看到。
在进入到这个书房的同时,她就知道了,而在打开他的电脑后,她更加确信了这点。
所谓的机密资料,不可能这么轻易地让人看到。
而这间书房,她曾清楚地知道,这对他的重要性。
如今,她却可以轻易踏入,甚至可以清楚看到他电脑里面的内容,这全是因为他的默许。而这份默许,证明了这些资料不再需要欺瞒她。
又或者,他想要令她明白什么?
“昊浩天,你是不是认为,让我知道全部,然后,你的愧疚感就会减少一些?”抬眸凝视着他的俊颜,夏雪惜脸上的笑却更加讽刺了。
从一开始,她便防着他,可是为什么直到最后,她还是被他耍得团团转。
睑眸,上前一步,昊浩天走至桌面,伸手抚摸着超薄型笔记本,他唇上的笑依旧,“雪惜,你是不是搞错了?愧疚感?你认为我会有吗?”
从来,他对于任何人都不会有愧疚感,因为,在这长久的相处中,他终是明白了一个道理:任是再光鲜的人,他的背后总有别人看不到的暗,而这份暗,却是别人所不能接受。
可是,任是对谁都不会有愧疚,对她,他终是有了。
而这份愧疚,会伴随着他一生。
只是,他不会让她知道。
转身抬眸,他的眼底仍旧是懒懒的笑,“没错,我故意让你进来,故意让你知道,可是,并非是因为这个对于我来说毫无意义的目的。雪惜,别忘记了,我的任何目的都只是利益,如果,没有了利益的事,我是不会去做。”
是的,利益。
早在十几年前,他就知道了,正正由于知道,所以他才会选择了这条路。
如果,他知道她仍在这个世界上,或许……
不!世界上本来就没有或许,既然已经选择了的路,那么,无论如何也得走下去……
“所以,现在的我没有了利益可寻,你才会让我知道事情的真相,然后让我主动消失?”握着手机的手紧了一紧,夏雪惜接着他的话继续道。
的确!
从一开始到现在昊浩天都在她面前重申,他的眼前只有利益,而他接近她,帮助她,都是以利益为前提。
现在既然证实了她并非是丁健仁的孙女,这样的她还有什么利益可言。
昊浩天懒懒地倚在书桌上,并不回答,然而,他脸上的笑却让夏雪惜知道,她的猜测无误。
“昊浩天,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手机的外壳僵硬地顶着她的手心,她紧捏着的指尖呈现青一般的白,“从头至尾,你都在计划着今天的走向,而我和霍正东,都是你手中的一只棋。”
她不敢相信,虽然知道昊浩天一直籍着她,借机接近丁健仁,但她从来都以为,那是在霍正东认识她之后。
可事实的真相并不是这样,由邮件的日期看来,昊浩天根本比起霍正东更早知道她的存在。
看着他早期的邮件,里面全是有关于丁健仁通过转折的渠道将钱汇到爸爸妈妈的帐户内,而时间竟是从16年前开始。
丁健仁,想不到他竟是从她6岁那年,便就将她当作棋子般来牵扯,并一直在等待着她发挥作用。
而她果然不负他所望,成功地让霍正东认同了付关仁孙女这个位置,从而对凡雅思放下戒心,让凡雅思成功地潜伏到他的身边。
呵呵……真好笑,想当初她还喊他爷爷,原来从头至尾,她不过是他手上一只用完即弃的棋。
而昊浩天呢,在她防范他的时候,他用了自己的方法来令她放下防备之心,甚至于,他故意在她面前摊明来意,而她却再一次地成为他手中的棋子。
邮件里,她不会看错,那是昊浩天安排调查的人将她与丁健仁来往的资料通过霍正东聘请的调查局将消息传递给他。
原来她的一生,都由三个男人在玩弄着,而她竟懵然不知,甚至,还傻傻地交付了一次又一次的真心。
“棋子运用得适当,才会有好的作用,不是吗?”慵懒地笑着,昊浩天上前几步,从书架中拿下那瓶酒。
冰冷的酒瓶贴在掌心,很快地透过皮肤,直接地渗入了心脏。
“昊浩天,你不觉得你这种商家太可耻了吗?!”猛然上前几步,她从他的手中将酒瓶扫落在地,只听见嘭的一声,酒瓶撞上木质地板,没有碎裂,只是在原地转了几圈。
原来太好的包装,真的没法将内在的物质呈现在别人的眼前。
自嘲地勾唇,昊浩天的目光从地上升起,望着眼前满脸愤怒的她,他的唇角勾得更深,这本来就是他的希望,不是吗?
“可耻?!雪惜,你以为那些慈善捐助商家他们就不可耻吗?我告诉你,大家都是一样黑暗污-秽,只不过他们懂得打造自己表面上的光鲜,来盖住他们私底下的黑暗。”
原来直到这刻,他真的可以完完全全地覆盖自己的神情。
原来直到这刻,他才真的确认了之前的自己已经完完全全地消失。
是呀!他和她,本来就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人。
而这些年,更是将他和她的距离拉得更开。
不过,这样也好,起码,将彼此的距离拉开,这样她才会更安全。
唇边的笑,因着这思绪而笑得更深,昊浩天的音调更显得慵懒不已。
“我做了什么?我不过就是利用了霍家和丁家的关系趁虚而入而已。这本来就是丁健仁设好的局,而我不过就是从旁推了一把,令霍正东更快地找到了你,这样的我到底有什么大恶不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