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遮走了，趁被叶沐衍一剑打飞，头也不回的狂奔。
胸口上的剑伤被他用灵力封住了，鲜血这才没有从里面涌出来。
柳怀末用命替他顶上，也不知道能支撑多久，自己还得快些跑。
“咳咳咳。”走着走着，江遮手捂住嘴，指缝间有血滚落，他受的内伤实在是有点严重，超过预期了。
能活着去见到小师妹吗，江遮不知道，但他还是得去，拼尽他这条命。
离开天衍宗的路并不远，但江遮走了很久，那些逃窜的弟子四散，从他的身边擦过。
没有人想死。
大抵是撑不住了，江遮扶住边上的树，就要倒下去，他都忘了，叶沐衍在天衍宗周围架设了结界，那自己该怎么出去。
不少弟子跑到边缘，发现压根出不去，绝望地哭嚎，然后又跑到别的地方去。
那柳怀末一个人的牺牲不是，半点意义都没有吗，他又出不去。
注定得死吗，不过就是早死晚死之分，柳师弟还真是选了一个轻松的路子，江遮苦笑着，但他还是去碰一下结界，说不定，在他身上就不一样了呢。
手指碰上无形的结界，犹如水波纹般的散开，往前伸了伸，结界会自我收束，反弹了回来。
你看啊，果然出不去。
江遮闭上了眼，正准备原路返回，送死的时候，那结界突然破开了足够江遮过去的口子，他一时没防备，直接重重摔了出去，结界瞬间恢复如初。
他怎么出去了，江遮爬了起来，在外面看着结界内乱窜的弟子，惊疑不定。
眼尖的弟子见江遮出去了，马上扑了过来，整个人扒在结界上：“大师兄，你怎么出来了，快告诉我们方法。”
“我，我不知道啊，就突然摔出去了，你们也快试试。”江遮也很想帮他们，但是自己无论怎么碰结界，这个结界也没有像刚才那样打开。
里头的弟子又哭又闹，眼见没有任何办法，开始咒骂起了江遮，不过也能理解，命要没了，还不能多说几句过嘴瘾吗。
最后还是安静了，这块结界突然大放光彩，把里头靠近它一百米的弟子一键抹杀，鲜血犹如血雨一般，从天上落下。
江遮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鲜活生命的瞬间消逝。
也没有时间想这个了，胸口上的伤口又再剧痛，江遮转身朝着唯一能出去的路，一瘸一拐地走去。
他在想，师妹应该也会走这条路，要是在路口遇见了就好了，江遮倒在了一棵葱郁的树旁，大抵是气力用的太多了，再也没有办法挪动步伐了。
太阳高悬，那温热的阳光扑面而来，江遮费力地喘气，胸口上的创口终于是，压抑不住的流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突然响起了人踩断树枝的声音，江遮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见神色阴郁的小师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像是打量一样死人一般。
“你耍我，江遮。”她说。
闻言，江遮也只是勉强地笑了一下，脸上的肌肉非常僵硬：“好，我都成这样了，也算是报应了，痛快了吗。”
“活该。”沈愿无笑眯眯地蹲下身，仔细打量着江遮身上狰狞的伤口，显然是活不久了，她笑着说，“谁做的，让我猜猜，想来是哪个路过的人看你不顺眼，打了你一顿。”
“哈哈，猜错了，是叶沐衍。”江遮喘着气，他其实连笑都很费力，一吸一吸的，艰难地讲话。
……？
沈愿无脸上闪过一丝费解，她瞪着眼看着江遮，半晌没有说出话，又看了几眼伤口的痕迹，突然记起来，笙惑澜的那个伤口跟这个也差不多。
一样的剑招，同一把剑。
但江遮是他叶沐衍的大弟子，怎么也……
“为什么。”沈愿无下意识问道。
江遮眸色深深，那种深刻到灰白的情绪无声地流淌：“他说要屠山啊，真就一个人也没有放过，你说，叶沐衍是不是疯了。”
杀光了合欢宗，又把自己宗门杀的一干二净，叶沐衍是想干什么。
沈愿无不理解，无论如何都理解不了，脑海里空白的记忆也不能帮助到她分毫。
“啊，我好像活不了多久了，伤势太重了，师妹你快拿着我的灵力走吧，我知道你那个镯子能存很多灵力的。”江遮喃喃道。
他说着跟笙惑澜差不多的话，抬着手抓住了沈愿无纤细的手腕。
“我不是你师妹。”沈愿无想撇开江遮的手，但不知道为什么，到最后收了力，任由他攥着自己的手，把那汹涌滚烫的灵力输送过来。
溯逆镯流转着同样的光芒，里面现在不止有笙惑澜的灵力，还有江遮的灵力，杂糅在一起。
江遮手紧了紧，闭着眼回道：“你是。”
有种咔咔的异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响起，清晰明朗，但沈愿无却很难得的，没多想什么，安静地听江遮讲话。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反复的回荡。
如果不听他讲下去，将会有一辈子的遗憾。
咔。
“你只是不记得了。”
咔咔。
“我也没有故意耍你，对不起让你看见了难过的东西。”
咔咔咔。
“我们都会得到幸福的，小师妹。”
手腕一轻，沈愿无这才发现，原来那怪异的响声，是从自己装载灵力的镯子上传来的。
溯逆镯上的裂痕像冰裂纹瓷器般皲裂而来，碎成了一地。
磅礴的灵力化为了青烟，袅袅地消散于天际。
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叶沐衍先前为什么要不惜把她掐个半死，也要动这个手镯的原因。
让灵力撑爆这个快坏的手镯吗。
叶沐衍的给的大量灵力加上笙惑澜死前给的全部，最后是江遮垂死之际留给她的。
全部都没有了，沈愿无又回退到再也使不出任何力量的她。
江遮残余的灵力像是得到了缺口一般，从沈愿无的身体里逃窜了出去，他勉强地睁开了眼，看见了眼前这一幕。
“……啊，小师妹。”
“我们好像一直都在，师尊的圈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