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远伯没想到玄知也在妫族秘境。
眼前这一幕的确震惊眼球,完全与想象中差距太大。
颂远伯叫上王坤,跟随顾行俨和云裳、玄知到了栾家的家族正厅。
走的这一路上,顾行俨和云裳也向颂远伯介绍了妫族的沐家和栾家的渊源以及沐南迁的真实身份。
包括两百年前至今的故事,云裳也从头到尾给二人讲了一个遍。
毕竟事情太远太复杂,若不简单说一下背景,这故事也不够深入人心。
王坤听得目瞪口呆,就连颂远伯也哑口无言。
栾东海和几位长老颤颤巍巍地看着他们,根本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因为这位花白长髯的主帅就是能决定栾家生死的大人物。
他们生怕多插一句嘴都会惹出麻烦,只能把目光投向云裳,一切由她做主。
“……我并不知道自己是妫族人,也是因为父皇先杀了那个女人,我才借着胎记的事一步一步发现了这么多故事。”
“我也不认为妫族的人有错。你们也看到了,除了沐南迁以外,这些所谓的妫族人不过是普通百姓,就因为两百年前的恩怨屠杀,躲避到这里隐居,莫说是小孩子,可能中年的妇人连糖块都没见过。”
“刚刚你们不知道详情,口口声声火药炸山,我不怪你们,因为你们并不了解整件事情的始末,也不知道对手的数量和能力。”
“如今你们看得清清楚楚,他们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一群人。”
“若您还有一丝做人的良知,就放过他们,别把权势之争的帽子压在这群人身上。”
“……”
云裳平静无波,好似在说着故事一般侃侃而谈。
可她说出的话以及对颂远伯的期望,却让颂远伯内心震撼,不得不深思几许。
颂远伯看着面前一双双充满期盼的眼睛,还有拄着拐棍的老族长。
他突然攥了攥拳头。
扪心自问,他虽然杀戮无数,却无法对普通百姓下手。
他是一个肉体凡胎的人……
王坤看向栾春。
眼神颇有怀疑。
都是普通人吗?
可刚刚这个小孩子让他突然加速跑到了秘境中……
“主帅,别被他们忽悠了。”
这里的孩子看似普通,恐怕并不一般,刚刚那个极速奔跑让王坤好半天才缓过来魂儿。
栾春眼巴巴地看着他,随后立即躲到云裳身后。
颂远伯也盯着他,这才想起刚才王坤是怎么进来的。
“这个孩子,你又作何解释?”颂远伯任何的细节都不放过。
云裳摸摸栾春的头,“这是我们的小徒弟,仅此一例。”
“你们?”
王坤有些惊,都是一师多徒,没听说过一徒多师父的。
“云裳教秘法,玄知教药毒,本王教兵法和拳脚。此世他独一无二,不会再有第二例,你被他耍弄了一次也不必挂怀。”
顾行俨简单几句,王坤的眼睛已经嫉妒的绿了!
什么孩子?!
这是什么孩子!
居然能让这三位集体收徒?
这学成之后无论正派邪派,都是个妖孽啊!
“他是一个很乖的孩子,刚刚也是因为情况紧急,才对你出手。”
“春儿,给王副将道歉。”
云裳已经看出顾行俨在拉拢颂远伯,不想与他硬碰硬。
栾春立即站出来行礼鞠躬,还小心翼翼地从兜里掏出一块云裳送给他的糖果递上去。
这对他来说,已经是最珍贵的礼物了。
王坤的手颤抖了下。
因为那糖果真是大街上最普通的糖果,一个铜子儿能抓一把。
而栾春拿出来时,周围其他的小孩子不禁舔了舔嘴唇,显然他们想吃却没得吃。
刚刚七殿下和王妃说的事情恐怕是真的……
“你们如何知道这里的?本王不信你能这么精准的查到此处。”顾行俨外粗内细,直接点到了正题。
他看向颂远伯,眼神沉稳不羁,没人敢在他的面前说谎话敷衍。
颂远伯并没有隐瞒,“是京中给本帅来了一封信。”
“谁给你的信?”顾行俨继续问。
颂远伯顿了下才道:“是八殿下。”
“看来八殿下已经与沐南迁联手,因为知晓此地的人除了我们以及炸死的那两个人,只有沐南迁。”
云裳提到栾璟与栾禄,栾东海不禁老泪纵横,抹了一把眼泪。
那毕竟是他的儿子,是他的骨肉亲情。
可杀死他儿子的人就在眼前,他却毫无报仇的能力……
颂远伯看向栾东海,诚挚道:“抱歉。”
栾东海的眼泪流得更凶。
“可只有最后冲上去险些把我们炸死的那位才是英雄,另外一个死就死了,若不是他,我们也很难找到这里。”王坤直截了当地说。
栾东海身子一震,“什、什么意思?”
顾行俨也纳闷,“你是说栾禄?”
“不记得他叫什么,但他喊另外一个叫大哥。”
王坤是个碎嘴子,很看不起栾璟,“京中只给了我们一个粗略的地址,我们也需要寻找。随后抓到喝花酒的那位,他供出了另一个,还带我们找到此地,躲开很多机关。”
“而且他好像和七殿下与王妃有仇?似乎也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思。”
“……”
后续的话不用王坤再说,他们也能想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栾东海拐棍遁地,已经把地面戳得晃了又晃,“那个逆子,他真是逆子!!”没想到云裳占卜的事情是真的,栾璟真的出卖了他们!
颂远伯蹙起眉头,他更关心云裳刚刚说起沐南迁投靠了顾行权。
“……这件事不可随意乱说,涉及到的乃是皇子性命。”
“并非是我乱说,玄知观主找到这里,就是为了告诉我们沐南迁还在京城。”云裳道。
玄知点了点头,“我可以作保,他没有离开。”
“虽然那是你的外孙,可凭借你对他的了解,你觉得他能查到这里么?”
顾行俨不惜往颂远伯的心窝子里泼冷水,“京中藏龙卧虎,皇室更不用提,如若不是沐南迁告诉的他,本王就把脑袋揪下来给你当球踢。”
颂远伯:“……”
也不至于这么戳刀,他信了还不行?
“此事本帅需要调查一下,不能随意做准。”
他不会凭借云裳的几句话就把顾行权划为勾结妫族的逆贼。
顾行俨耸耸肩,“随你,但若他收拢沐南迁,有意争夺苍国的皇位,你会站在哪一边?”
他问出了最关键的关键。
这才是所有事情的重点。
这个问题一出,就连王坤都目不转睛的盯着颂远伯。
其实这话他早就想问了,只是一直都不敢。
颂远伯挺直了胸膛,刚正不阿,“本帅这一生行得端、做得正,绝不会晚节不保,做逆臣贼子。”
“如若他是叛逆之臣,本帅第一个擒他向陛下谢罪。”
顾行俨并未怀疑,“有你这话就足够了,现在就看京中什么时候有动作,你们在此等上几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