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的确有些吃惊。
怎么还牵扯到宫中旧怨?
“太后想让我死,岂不是轻而易举,我无依无靠,用得着这么麻烦么?”
“哪有那么容易?”
“太后最守‘规矩’二字,而且还吃斋念佛,为太子积功德。”
“何况你现在是百姓眼中的神女,能躲天灾、能避人祸,的确做了很多善事。何况苍帝、太子和七殿下,每个人都护着你,没有强大的理由,太后也不会动手的。”
方若月不喜欢云裳,但事实摆在眼前,她也无法否认。
“四殿下又怎么知道这件事?他也不可能见过啊。”云裳道。
“是蹴鞠那天回到家,四殿下说看你十分眼熟,然后想起小时候去皇爷爷的书房玩耍,看到过一幅画,画上就是那名女子,和你几乎一模一样。”
“那画还在吗?”
“不知道。”
方若月摊手道,“我也是听四殿下说这么一嘴,恐怕他也不知画在何处。”
“你这个秘密……还真够无聊的。”云裳禁不住挖苦,说了等于没说?
“所以你到底帮不帮我破了晦气?我总不能白说吧?”
方若月最关心的是水劫。
云裳架不住她耍赖皮,只能要了生辰八字,用朱砂写了平安符放了锦囊中。她还选了一条梅三娘绣的符花腰带送给方若月。
“平安符放在枕头下,一年之后拿来还给我。这个腰带是我手绘的图,梅三娘亲手绣的,供奉过七七四十九日,你每日随身戴着便好。”
方若月有些惊诧。
这虽然是个腰带,可一针一线都是金丝银丝,上面的咒文她看不懂,却绣得宛若仙字云图,美妙绝伦,工艺精湛,格外好看。
云裳居然送给她?
“这……我收下了,但这个人情我会还给你的。”
方若月知道,这个人情,可不是刚刚的秘密能抵消的。
云裳撇撇嘴,“人情都欠了,就再留下喝杯茶吧,玄知观主稍后就到,也让你看看我这双手,是怎么被扎的。”
“我可不看,怪吓人的。”
方若月拿了东西就要走,“我答应了虞荷办赏茶会,到时候也给你发帖子,你最好能来。”
皇族女眷和世家大族寻常都办诗书茶会,却从未请过云裳。
方若月这也算破了例。
云裳笑着道:“那就等着去你府上吃顿好的,你可不要太吝啬。”
“茶会哪有什么吃吃喝喝?但我会准备观绝山颠的嫩茶和玉苍雪山的雪水招待你。”方若月是个讲究人。
云裳讶异,只称盼望品尝,并笑着送走方若月。
与这些豪门大户出身的小姐,她没有攀交之心,但也不愿结怨。
方若月挖苦两句,便也匆匆离去了。
云裳倒不吝心直口快的方若月,怕的是面上和气,背后捅刀子的人。
只是她刚刚说的事情也很有趣?
居然会和祖辈的宠妃撞脸,若有机会的话,她很想看看那幅画。
但云裳未等深思忖,玄知便已经到王府了。
双手又被扎了满满的针,而且这一次连她的手臂都没有放过。
“为什么上一次没这么夸张?”云裳疼的额头虚汗,说话时咬牙切齿。
玄知仍旧避嫌的蒙上眼睛,“因为上一次你身体太虚弱,针刺太多,你就去见阎王了。”
“……”
云裳心里一万匹神兽奔过,却也只能忍受住玄知的摧残。
好在时间不长,玄知便帮她把针拔了。
云裳的两条手臂就似枯槁苍枝,完全一动不能动了。
“只能满满缓解,你先忍一忍。”玄知摘了蒙着的纱布,就见云裳狠狠地瞪着她。
云裳把空青支出去拿点心,让玄知去拿那一本杂文,“在第三个格子的最底层,上面写了一个部落的胎记传承,你可曾听说过?”
玄知把书拿出翻了翻,意外地点了头,“我这几天也查到一些资料,汇总看来,和这上面叙述的应该是同一波人。”
“你查到了?”云裳惊喜的一动,胳膊瞬间麻筋儿。
又酸又僵又痛苦,眼泪都已经出来了……
玄知看不下去,只能用手指弹了她的两处穴位给予舒缓。
云裳的脸色疼成了紫茄子,“查到什么就快说,我已经没有力气了……”
玄知犹豫了下,“你先告诉我,为何一定要查幻化胎记之事?”
云裳只告诉他有幻化胎记的事情发生,却并未说出原因。
云裳咬了下唇,“我暂时还不想说。”
“你若不说,我便不能把查到的结果告诉你。”玄知也直截了当。
云裳带有一丝期待,又小心翼翼的怕失望,“你查到那个邪派的消息了?”
玄知点了点头:“为了确保你不坑人害人,我必须知道你的真实目的。”
云裳倒嘶一声,紧紧地咬住嘴唇。这桩积压心底的秘密,真能告诉玄知吗?
“我暂时不能说……”她还是没有勇气。
玄知似是早已猜到,情绪毫无波澜,“那便等你足够信任我的时候,再说吧。”
云裳无奈,“真的一句都不能吐露吗?”
玄知思忖了下,“不能。”
云裳静静地看着他,“我也不勉强你,等你足够信任我的时候,再说吧。”
同样的话,云裳又还给了他。
玄知双眸闪过刹那的迷惑。
她不值得信任吗?
气氛有些僵硬。
云裳直白地道:“我不肯说,是因为牵扯的事情很复杂,并非对你不信任。否则不会让你在我身上扎千百个针眼,等于把命交给了你。”
她没有糊弄玄知,的确真心实意。
玄知却沉了片刻,拿起药箱折身离去了。
云裳哀叹一声,二人的合作就这样夭折了?
“死道士臭道士贼道士,不信任我,当初何必信誓旦旦的帮我查!”
“现在查出结果又不说,不知好奇心会害死猫吗?!”
云裳气得忿忿不平,可骂完一转头,就见端了点心的空青身后,露出了玄知的脸。
“呃……”云裳一怔,刚刚亲眼看他出了院子,怎么眨眼间就回来了?!
玄知走到云裳面前,“我刚刚看了你的那本杂文,公平起见,也给你一本我找到的。”
他从药箱中拿出一个薄册子,扔给云裳。
云裳讪讪笑道,“呵呵,公平,公平,很公平。”
玄知转身又离去,“你可以接着骂我了,这次我是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