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卜仙居”,侍女们进进出出,为云裳请太医治伤换药。
涂药、包扎,云裳至少半个月不能下地。喝了两碗醒酒汤,她仍醉酒头疼,只暗自发誓,再也不饮酒了。
把其他下人遣退离去,云裳只留了空青在身旁,“让你打听的事情有眉目吗?”
她没带空青入宫,就是留她打探消息。
空青不负期望,点头道,“奴婢已经问到了。”
“这女人叫楚郦婉,是郴州县令的三姨娘所生,她父亲原本要把她送给吏部员外郎的傻儿子做妾,谁知她进了京城便寻机逃了,被追赶的时候,撞见了咱们殿下。”
“殿下原本没想管,谁知那群婆娘冲上去撕扯,她露了腰上的蝴蝶纹胎记……”
“殿下虽然是抢亲,但吏部员外郎肯定不会为了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和殿下过不去。”
“……”
空青问得仔细,顾行俨的贴身侍卫黄达也不是吃素的。
在顾行俨带这女人回府之后,他便查过追赶楚郦婉的婆娘、吏部员外郎府的下人,包括楚郦婉的丫鬟等等,都与楚郦婉所说核对得上。
空青很担忧,“她可能真是殿下青梅竹马的初恋,您……”恐怕有对手了。
“她不是真的。”云裳声音如羽毛般轻盈,却格外笃定。
“为何说她不是真的?”空青讶异。
云裳道:“我的判断,需要解释清楚吗?”
空青小手摆得快出重影了,“您预测的事没有一件不准,但您说她是假的,殿下会不会信啊?”
单纯的说一说,顾行俨肯定不信,所以她必须拿出证据。
但冒牌货的证据怎么找?酒精作祟,头好似灌了铅越来越重,云裳想着想着,便直接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日上三竿。
云裳做梦都在思忖,怎样证明这个楚郦婉是假。
她想到了蝴蝶纹胎记。
容貌十年成长定有变化,但胎记是不会变的。
只要证明那个胎记是假的,不就说明她是冒牌货了么?
但怎么才能看到胎记是个问题。
把楚郦婉叫来扒光衣服?
也不能偷偷去看人家洗澡。
让空青去打晕她?好像也不合适……
有神女王妃的地位在,果然做事束手束脚,云裳叹了又叹,只能吩咐空青,“去召锦绣庄的梅三娘来府上量体裁衣,给那个女人也做两套。”
“您还管她这些?她个狐狸精根本不配!”空青心目中的“神仙眷侣”破碎,只想亲手撕了楚郦婉这个狐狸精。
云裳不容她再满脑子都是话本梦,“少看点杂书,那些都是骗人的。记得必须要梅三娘来,她的手艺好。”
空青叹气两声,只能去门口差人做事。
梅三娘很快带着绣娘们到王府,侍女们兴高采烈,特意到“卜仙居”为云裳磕头谢恩。
梅三娘与云裳私聊几句,便亲自去为楚郦婉量身。
得知王妃派人来,楚郦婉也有些小得意。
只是梅三娘开口便让她脱个干净,楚郦婉愣后面红耳赤,“你……你这是在羞辱我?!”
量体裁衣岂用脱光?
摆明是故意让她难堪,下不来台。
“王妃吩咐的两套衣裳,是从内到外的两套,而非应季的两件。这里是京城,姑娘就别多嘴露怯了。”
梅三娘面容含笑,话语带刀。
各大府邸的女眷她见多了,单是气场,楚郦婉便压制不住的。
没有底气强撑,楚郦婉只能被梅三娘盯着一件一件的脱了。
梅三娘没再废话,从头到脚量了遍,拿了尺寸便回“卜仙居”复命了。
云裳的屋中,笔墨纸砚已经摆好。
梅三娘迅速描了图案递上,“这是她背后的胎记,王妃您请过目。”
旁人只知梅三娘是出名的绣娘,却不知她画技精绝,过目之物都能原样临摹。
云裳点她前来,为的就是这门手艺。
“辛苦三娘跑一趟了。”
“您救过奴家的命,奴家当牛做马都无以为报,这点小事不值一提。”
“能确定是胎记?”
“是,奴家仔细看过了。”
“此事你不要与外人提,帮我保密。”
“您放心,奴家只会绣衣……”
云裳满意的点了点头,递给她一张红封,“这张符你拿回去,放于枕下,八月十五前不要离京。”
梅三娘眼前一亮,顿时跪地磕了三个响头。能得神女符咒一封,就等于又保了一命。
让空青送梅三娘离开,云裳颤抖着手打开画有胎记的纸,她看了半晌,便扔香炉中烧了。
这胎记的位置和图案,与她曾有的一模一样。
世上没有相同的两片叶子,更不可能有相同的两处胎记。
冒牌货居然连胎记都做得如此逼真?
事情恐怕不简单了。
“去一趟司天监,半个月后是太后大寿,让司天监邀请清虚观的冲虚道长下山赴寿宴。”
“邀请那个老杂毛?他可一直和您不对付,最讨厌了。”空青归来听了吩咐,只纳闷王妃行事越来越奇怪。
“他的确与我不合,但他是猎傀能手,见多识广。”应该能明白胎记为何能一模一样?
空青又蒙了,“猎傀?什么意思?”
云裳没解释,“你不是说她狐狸精?自然要让老道士下山捉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