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内殿之后,陆沉抬眼一扫,便看到了宁家老祖宁远恭敬地站在原地。
而内殿中心的尊位上则坐着一位身着皇袍的瘦削中年男子。
正是大靖皇帝秦衍。
陆沉眼眸一眯,从秦衍身上居然感受到了明显的武宗后期威压。
想来这位大靖皇帝是彻底将修为稳固了下来,早前陆沉在地宫另一处入口发现秦衍的肉身之时,还以为天武尊者是将秦衍当做了血气培养皿。
当时陆沉还觉得这样一尊武宗中期巅峰的强者,就这样陨落着实是可惜了。
如今秦衍得到了天武尊者用领域之力蕴养过的气血,修为得以再进一步,说不得日后还能有一窥武尊境界的可能。
他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看到陆沉入内,秦衍缓缓起身,一脸温和地对着陆沉说道:
“呵呵,陆公子来了,不用多礼,随便坐吧。”
陆沉轻笑一声,暗道:“谁准备行礼了?这位大靖陛下倒是挺会缓解尴尬的。”
于是陆沉顺着秦衍给出的台阶随意寻了个座位坐下了。
秦衍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陆沉,轻轻点了点头。
他看到陆沉进来后不为所动的样子就知道这位陆家公子定然是个娇生惯养的。
陆家老祖又是那般通天彻地的人物,让这位陆公子给自己行礼,多半不可能,与其因为一些礼数惹得人家不快,不如自己主动递个台阶。
至于什么帝王面子的,哪能有交好一个有武宗巅峰强者的强大家族管用?
“宁远兄你也一样,不用拘谨,你年轻时候可不是这般谨小慎微的做派啊。”秦衍又对着宁远说道。
听着秦衍的话,宁远苦涩一笑,摇了摇头道: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宁某老了,要考虑的东西变多了,哪里还能留着那些少年心性啊。”
“咳咳。”
陆沉轻轻咳了一声,而后面带微笑地看着对面两人问道:
“陛下,宁前辈,不知找在下有何事?若无要事的话,我就出去了,我家小天还在外面呢,他这个孩子内向得很,我不在,他恐怕会坐立难安的。”
陆沉内心oS:谁要听你们两个老头在这感伤过去的,有这功夫不如回去逗逗小天。
“哈哈哈,陆公子不急,朕确实有些事想问,不知你家老祖现在何处啊?”秦衍问道。
陆沉心念一动,果然要问这个。
“我家老祖啊,他老人家日理万机的,处理好我和小天的伤势后就先回中洲了。”
“这样啊,可惜了,朕还想和你家老祖当面致谢呢,此番魔道之祸多亏了你家老祖出手,不然真是后果不堪设想。”
秦衍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了遗憾的神色。
一旁的宁远也跟着附和道:
“是啊,多亏了陆兄,当日若不是陆兄及时出现,恐怕在皇陵之时我就得饮恨当场了,周静安那个贼子更是会大摇大摆地带走二皇子的尸身,无人能拦。”
听到这里时,陆沉眉头一皱,问出了心里的一个疑惑:
“对了陛下,二皇子的尸身找到了吗?”
“没有。”
秦衍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周静安命陨当日,朕就派人搜遍了靖都城,却是一无所获,不知道那个魔头将寄欢的尸身送到哪儿去了。”
陆沉眼眸一眯,隐隐觉得有些古怪。
他记得当日周静安用血神换身术将秦寄欢的尸身和早就被安排在某处的谷雨交换了位置。
当时出现的谷雨虽然是生机全无,但身上隐隐残留的神魂气息在明明白白地诉说着她武王修为的事实。
可这位谷家小姐不久前只是个大武师啊。
再结合血神换身术的施展前提是消耗一道神魂,交换的位置标定在一具自己炼制的傀儡这两点来看。
陆沉猜测,周静安应该是早就把谷雨炼成了傀儡,并且通过一些炼魂手段将别人的神魂剥离出来强行融合进了谷雨的识海,从而让谷雨既成为被标定的傀儡,又有用于血神换身术献祭的神魂。
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
只是随着周静安的身死,秦寄欢的尸体下落似乎要永远成为一个谜了。
但不知为何,陆沉总觉得这个事可能还没完,一具找不到的尸体始终是个隐患,毕竟尸体自己是没办法动的,除非是有其他存在带走了尸体。
那么这个其他存在,会是谁呢?
他带走秦寄欢的尸身又要做什么呢?
陆沉现在想不通,也不打算继续再想了。
大不了日后再出现什么幺蛾子,直接祭出陆家老祖的身份,以力破之。
正在陆沉沉思之际,秦衍的声音再度响起:
“陆公子,你这一路以来的所作所为惊鸿都跟朕说了,着实是让朕眼前一亮啊,陆公子在百姓面前将声名功劳归于我大靖卫士,此举可见陆公子胸怀无私,心藏天地啊。”
听得秦衍这么说,陆沉摸了摸鼻子,轻笑道:
“呵呵呵,陛下言重了,在下本就没做什么,那些大事是我家老祖和诸位前辈一起做的,小事都是靖都卫士们和我们这些参战之人共同完成的,无功不受禄,在下可没有抢功的爱好,还是实事求是,少做多余之举来得好。”
“哈哈哈。”秦衍眯着眼睛温和地笑着,心中暗道:“小狐狸。”
“呵呵呵。”陆沉咧开嘴回应一笑,心中暗道:“老银币。”
秦衍想借着赞扬陆沉高风亮节的品质,将陆沉推到这次解决魔道之祸年轻一辈的首功之位上,从而顺理成章地将武道大会的冠军颁给他,借此也可以交好陆家。
陆沉则是借力打力,话语之间将功劳均分到了每一个参战之人身上,表明大家贡献都一样,别想着把他推到首位上。
两个各怀心思的人都明白对方的言外之意,只有宁远一脸懵逼地站在原地,不明白这两人云里雾里地说什么呢。
此时他见着内殿的氛围冷了下来,于是打算换个话题。
“对了陛下,如今祸乱已尽,武道大会一事是否该有个结果了。”
宁远此言一出,顿时感到两道目光一齐向他看来!
看着秦衍眼中的不悦和陆沉眼中的笑意,宁远猛然一愣,完全不知道这两人又怎么了?
陆沉微笑着转头看向了秦衍,开口说道:
“哎呀呀,陛下,宁前辈说得对啊,武道大会一事该有个结果了,想必所有还留在靖都的年轻一辈都在期待着这件事呢。”
秦衍无奈一笑,回应道:
“确实,武道大会该有个结果了,不知两位以为何人可为冠军啊。”
宁远思索片刻后开口说道:
“陛下,就目前已经结束的比赛来看,五位进入最终轮的选手,除去周静安,只有陆公子和林公子还未尝一败。”
“哦?宁远兄倒是不徇私啊,不提提青川这孩子吗?”秦衍问道。
宁远摇头笑道:
“呵呵,青川这孩子已经输给过林天一次了,他的性子我了解,就算我腆着老脸不要硬要将他也提名在内,他也不会接受的。”
秦衍点点头继续说道:
“陆公子和林公子两人都未尝一败,在这庆功之日再比斗又不合适,到底该如何抉择呢?”
宁远瞪着眼睛看着秦衍,一时不知道陛下是真忘了还是假忘了,他愣愣地开口道:
“陛下,当日陆家老祖不是说陆沉退赛吗?那不就只有林天可以担此冠军了?您这是...忘了?”
听得此言,秦衍看着茫然的宁远,心中暗道:“这个老东西,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陆沉则是双眼微眯,嘴角上扬,暗暗赞叹道:“宁远啊宁远,你还真是好助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