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初平二年,公元191年秋。
极其狼狈的公孙度,在阳仪的掩护下不甘心的撤到了大军营寨。
早晨七千兵马出战,下午回到营寨之时只有五千余兵马。
看着多次登上城头的辽东军,公孙度几度以为黄县即将被拿下,可却让他失望的是一次次冲上去被一次次的打下。
城上的守军弓箭、滚木、擂石、火油、金汁像是用不完一样朝着辽东军挥洒,攻城的惨状极其恐怖,一名名极其不舍的士兵在哀嚎中慢慢死去。
而回到大营的受伤士兵几乎没有可救的可能,军医皆束手无策。
与刚出征的意气风发、豪情万丈不同,此刻的公孙度只想怎么解决这个烂摊子。面对着进退维谷的情形,坐在大帐中的他一个劲的唉声叹气。
他心中冒出了无数个退兵的想法和借口,但是面对东莱的富庶以及今天东莱兵马的装备他又不舍的打消了退兵的想法。
整个大帐均一片暮气,全然没有了昔日的激情。
是夜、黄县、太守府
周文正在思考接下来的用兵方略。
而以蔡赟为首的太守府官员则正在以庆祝的名义设宴,接下来又是一名名大大大的舞女开启了她们美艳的舞蹈。
一名名乐师把玩着手中的乐器。
“报、少庄主,伤亡统计已经出来了”
周生端着一卷竹简,缓缓的推门而入,只瞄了一眼舞女妖艳的舞姿和正在饮酒畅欢的蔡赟以后,径直的走向了周文。
“呈上来”
周文瞥了一眼周生,这小子还是这么没礼貌,虽然我现在在东莱的地位十分稳固,但名义上的太守还是他蔡赟蔡伯起啊,你不先向他报告,转而直接向我汇报?
还少庄主?真当你还在周家庄?
周生看到周文的表情,知道是他不爽了,转而又准备向蔡赟行礼!
蔡赟混迹官场这么多年,那也是人精,岂能看不懂他周生内心的小九九?奈何人家确实是周文的身边人,而且是心腹,从穿开裆裤就跟着的心腹,能批评吗?
那肯定不能啊
遂朝着周生摆了摆手,又举了举手中的酒樽,示意他不在意,你别打扰我喝酒就行。
周文缓缓的打开竹简,看着一个个醒目的数字,杀敌一千三百余人,伤者不计,自身伤亡仅仅七十五人,本来想着继续龟缩打防守的想法骤然消散。
随即拿起手中的毛笔,摊开一卷竹简开始龙飞凤舞的写了起来,吹了吹尚未干透的墨迹,缓缓合上朝着周生道:
“汝今晚将这信件亲自送往城外子威处,让他依计行事”
“诺”
周生那是一秒钟都不想在太守府呆了,立马抓着竹简朝城外而去。
看着周生匆忙的跑出太守府,周文也是会心一笑,便又打开另一卷竹简,开始写第二封信,这信不是写给别人的,正是辽东太守公孙度。他就是要杀人诛心,一次就打怕他。
“来人”
听到大厅的呼叫,一名侍卫立刻走到大厅,先是朝蔡赟行了一礼,又看向周文便道:
“长史,有何吩咐”
“汝遣一死士,今夜前往公孙度大营,将此信交予他,切记务必交予他本人”
“诺”
那侍卫应诺而下。
看着蔡赟这醉生梦死、逍遥快活的样子,周文也是无语,摇了摇头,拿起酒樽朝着蔡赟敬了一樽酒后便背着双手,迈着小四方步缓缓的朝大营而去。
这个蔡伯起,真的是把甩手掌柜这个角色演绎的十分到位,要是放到后世,完全可以给颁一个某某卡小金人。
城外辽东军大营,秋日的夜晚,月光朦胧,像隔着一层薄雾,撒落一地冷清。苍白的月光使人感觉到阵阵凄凉,冰冷的月色仿佛藐视着大地。
公孙度站在大帐门口看着月光,思绪万千。
“报,巡营抓到一细作,鬼鬼祟祟,来者说是信使,说有信交予主公,请主公定夺”
突然被亲卫打断了思绪的公孙度,收回心神,转而向大帐走去,又朝亲卫道。
“押上来”
“诺”
不肖一刻,四名亲卫压着信使来到公孙度的大帐,公孙度上下打量着这信使,目不斜视、双目有神、面色坚毅,一看就是不怕死的主。
“汝来此何事?”
公孙度藐视的问道。
“奉某东莱长史周子惠之命,特来送信与公孙太守”
那信使也是毫无惧意,居然仰头斜视着公孙度,一副你要是不爽你就来干我的样子。
“呈上来”
公孙度打开泥封,抽出竹简缓缓打开,一字一字慢慢的看着信件,脸色逐渐从惨败变得暴红,重重的拍了下案席,将信件怒摔到地上。
“砰”
案席被拍的拦腰截断,木屑乱飞。
“竖子安敢辱我?”
帐中的亲卫怒然拔出腰间的环首刀,只要公孙度一个眼神,他们便立马冲上去将此人剁成肉泥。
看着被摔得七零八散的竹简,微眯的双眼又凝视了那信使,只见那信上赫然醒目的写着。
“公孙太守如唔,君率辽东兵渡海而来,于某黄县城下两次折戟,某以坚城以退贵军,实为胜之不武,某闻贵军野战无敌,特请命蔡府君命某率兵五千于三日后黄县城北以待贵军,东莱周文顿首以拜”
虾仁猪心,杀人诛心啊
不同意吧,以后必然贻笑大方,我堂堂辽东侯,虎踞辽东三郡被一书生以一书信吓跑,那以后他还要混吗?
同意吧,率兵多少?他现在可战之兵也就六千多,大营要不要守?码头要不要守?去少了怕打不赢,去多了万一对方来一招阴的,给自己来一个爆菊,搞不好他公孙度就要交代在这了。
不行名声不能丢。
公孙度愤怒的指着那信使道
“汝回去告诉周文那小子,说某答应了,三日后定要领教他的兵威”
大汉初平二年,公元191年秋。
东莱、黄县城北十里
红日初升,天空泛起一片鱼腩白,金色的阳光穿过云朵照射着大地。在一片旷阔的土地上,两面大旗赫然醒目。
两面大旗相隔大约三百来步,双方的弓箭手均互有默契的射出了定位箭。双方在颇具警惕的戒备中,纷纷摆开了阵型。
大战在即,肃杀之气弥漫着整个天空,双方的士兵面带紧张而又显坚毅,沉默不语。一双双鹰眼凝视着对方,手中的武器握的很近,有部分紧张的士兵摩梭着枪杆、刀柄来平静紧张的心情。
双方阵前双方的将官骑着战马来回奔跑,令旗舞动。整个大地传来的只有那马蹄的踩踏声,以及将官与士兵武器的交错的叮叮声。
约莫一刻钟,以周武为前军的东莱兵马已经摆好了阵势,随时等待进攻的指令下发。而辽东兵马在对方的藐视和紧张中慢慢的列阵完毕。
太阳慢慢升起,红日从血红缓缓变成了金黄色,阳光更加猛烈。照耀着双方的盔甲、兵器发出耀眼的寒光,突然一阵秋风扫过,两面大旗被刮的嘎吱作响。
相隔着三百来步的两军,整肃完毕后的阵型双方斗看的清清楚楚。
东莱兵马摆出的玄襄之阵,周武率两曲兵马在前,周生二百重骑兵为后,两翼各为三曲长枪兵,八百劲卒拱卫帅旗。
玄襄阵攻守兼备,变幻无穷,两翼灵活机动,收放自如。即可冲击包抄敌军,也可移动拱卫中军,还可和前军组成箭矢阵冲击敌方军阵。
周文骑着白色战马、手持长剑、身披锁子甲,还别说真的沉。压的他都快喘不过气了,要不是今天要对公孙度杀人诛心,他大可不必亲临。
辽东军则摆的是雁形阵,想充分发挥骑兵的冲击优势,两千骑兵摆在前阵两翼,中军刀盾兵层层拱卫,弓箭手后置。
公孙度位于帅旗之下,眺望着对方的军阵,今天他除了留一曲人马留守大营之外,能带的兵马统统都带出,为的就是一击破敌。
“咚咚咚....唔唔唔”
十几面牛皮大鼓在鼓手的奋力击打下出阵阵鼓声,紧接着的是牛角号的长鸣。
周文令掌旗官将令旗旗朝前压两下一挥,示意前军前进。
“刀盾兵向前,长枪兵、弓弩手准备”
得令后的周武大声嘶吼。
“嘭!嘭!嘭!”
三百披着铁甲的刀盾兵,左手持盾,右手持刀拍打着盾牌缓缓向前,身后跟着的是一曲披着扎甲的长枪兵,抓着冷冽的长枪,斜刺着前方。
两队持着硬弩的弓弩手背着两袋箭矢,匍匐在长枪兵后,随时等待着射击。
“杀!”
随着战鼓的加速,周武的前军加快了行进的步伐,周武一马当先,挥舞着手中的长枪大吼道:“将士们,随我杀,有我无敌!”
另一边公孙度看着缓缓移动的东莱军大阵,公孙度拍马向前道:“柳毅、阳仪,汝二人率骑兵两翼压上,王烈汝率四曲兵马一举击破敌军”
“诺”
三人应诺而去。
“杀”
“弓弩手准备,射!”
随着弓弩曲长的一声大吼,一枚枚箭矢划拨长空,咻咻咻的破空之声不断传来,东莱的弓弩经过严伯多次的改进,箭矢头部均用精铁打造。射程和杀伤力比起一般的弓弩都要强上许多,而早就配合娴熟的弓弩手采用两段射击的方式,保证箭矢不停的压制着敌军。
“啊、铛”
辽东军前军挥舞着手中的长刀不停地格挡着射来的箭矢,除了少数的箭矢被成功挡开之外,架不住漫天飞雨的打击,大部分狠狠的钉入了士兵的身体。
瞬间惨叫声、呻吟声传来
东莱兵和辽东军第一次撞到一起便带起了上百头颅和残肢断臂,当然这绝大部分都是辽东军的,周武挥舞的长枪在辽东军军阵中左冲右突,卷起阵阵烟尘。
辽东军的长刀砍在东莱兵的铁甲上,除了发出一声金属撞击之声之外,等待他们的便是对方疯狂的砍杀。
那第一波冲上来的辽东军只有少数披有札甲、皮甲,防御和东莱兵相比那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随着后方的箭矢又一轮射来,辽东军的先头逐渐变得稀疏。
“冲!杀!”
左军的柳毅挥舞着长枪,像疯子一样杀向东莱军右军。
“噗”一名骑兵借着马速,长矛穿透一名东莱兵的札甲,直接刺入他的肩窝,长矛一拔,再次刺向他的喉咙,此刻的东莱兵无法忍受刚才那一击的痛苦。来不及格挡被直穿而过,嘴角吐出一口鲜血,缓缓倒地。
“变阵”
在各曲曲长的指挥下,东莱均右军立马开始变阵,紧凑的方阵迅速散开。组成无数个三三小队,不停的挥舞着手中的长枪,突刺着冲入阵中的辽东骑兵。
一名名辽东骑兵冲入东莱军大阵,如泥牛入海般慢慢的失去冲击力,骑兵一旦没了速度就像待宰的羔羊一般堙没。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