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白瞬间从座位上弹跳起来，难道凶手这么快又下手了？
宋文略让裴麟核查冯莉的行踪和她所经过之处的监控，务必尽快找到人，而他自己则带人去往冯莉家了解情况。
冯莉，年龄二十八岁，未婚，她五岁时随同父母从外地来蓝珠市定居。在冯莉失踪前，她在一家课外培训机构当舞蹈老师。从照片上看，冯莉的长相虽然不算特别出挑，但因为她长期跳舞，注重身材管理，整个人看起来很有气质，眼里都是自信的光。
徐小白看着这照片就叹气，当年霸凌别人的这几个女生都过得不错，那些被她们霸凌的人却有可能一辈子都跳不出心理阴影。未成年人的恶意往往更伤人，因为她们伤害的对象是同样没有反抗能力且三观体系尚未构建成熟的同龄人，有些伤害带来的负面影响可能会扭曲一个人的一生。
刚才辖区警员联系冯莉，意外发现她的电话打不通。警员找上她的母亲，冯母说冯莉在上班附近租了房子独居，周末才会回来，她也不知道冯莉去哪里了。
冯莉所属的舞蹈培训机构也说冯莉下午是按时下班走的，并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常。
警员们到了冯莉家所在的楼栋，裴麟去找房东请求配合。在睡梦中的房东听说租客可能出事了，赶紧拎着一大圈钥匙下楼来。
这是一栋七层楼高的自建民房，墙体外爬着翠绿的爬山虎，这种生命力顽强的植物往往像入侵一般占领一整面墙。
房东一家人住在七楼，下面五层用来装修成不同规格的公寓出租，一楼向阳面作为铺面出租，背阴面则作为停放电单车的车库，楼栋的出入口就在车库旁边。
宋文略仔细观察了一下楼栋出入口，发现这里临近墙边，不远处就有一个摄像头。
房东解释说，现在经营民租房都必须在进出口安装监控，不然手续审核不过关。
宋文略让他调取监控给警员看看，冯莉最后一次出现在这个门口是什么时候？
徐小白跟着宋文略上楼，冯莉家住在三楼，全屋三十多平，一厨一卫，吊顶床，是典型的单身公寓户型。
屋里有点乱，衣服袜子随意扔在沙发上，一些音乐书也散乱堆在阶梯边，可以看得出这姑娘虽然外表捯饬得很有精神气，背地里却有些懒散。
徐小白看到一套精致的蕾丝内衣大喇喇放在沙发上，刚巧来的几个男警员都是单身小伙子，他们目光掠过时都有些尴尬。
徐小白下意识瞥了宋文略一眼，想看看他的反应，却意外发现他竟然也正好盯着她，吓得她瞬间僵住，都忘了自己要干什么。
好在宋文略很快就背过身去查看其他位置，她才放松下来。
她不知道宋文略转身就忍不住用拳头抵着嘴，借咳嗽掩饰笑意。他连赤裸的女尸都见过，这些算什么？
他觉得徐小白这人真挺怂的，看她那个样就总想逗逗她。
如果他知道徐小白是觉得他像自己爸才条件反射一般怵他，大概就笑不出来了。
一帮人在冯莉家没有什么发现，倒是准备离开前，宋文略意外发现冯莉的窗口边金属材质的窗格有一个小缺口，看着像是被什么利器划的。
他伸头出窗外俯身往下看，看到整面墙都是爬山虎。这里是三楼，离二楼放空调主机的露台不远。他默默估算了一下各个楼层和露台之间的距离，觉得一个成年人想要从一楼顺着露台攀爬上来应该不难。
如果凶手曾经攀爬上来过，还意外留下窗格上的缺口，那他为什么当时不杀害冯莉？
冯莉现在在哪里？
徐小白看宋文略在沉思，忍不住蹭过去问道：“宋队，你有想法了？”
宋文略嗯了一声，对其他警员说：“你们把这些爬山虎清掉，说不定会有意外发现。还有，再仔细检查一下这房间，尤其是隐密的角落要重点搜索。”
徐小白似乎是明白了他想做什么，她转身回去坐在沙发上，一会儿又爬上阶梯东瞧瞧西看看。这段阶梯很短，只有七八级，通往冯莉的吊顶床。
她坐在阶梯边，嘴里不知道小声念叨着什么，两手也跟着比比划划。
宋文略盯着她，两人视线撞在一起，毫无意外，徐小白又像做坏事被抓包一样赶紧挪开。
他失笑，强迫自己转头不再看她，以免影响她发挥。
片刻后，徐小白又往阶梯上走了两步，到了吊顶床边。她俯头往下面看，一眼就看到正对着床头位置摆着一个书架，而书架最顶层放着一个穿和服的娃娃。
徐小白乍一看到这个娃娃就觉得一股不适感涌上心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下了阶梯奔向娃娃，从外观看这就是旅游区常见的套娃，一般一套中有几个不同款的。这个娃娃大约成年人的巴掌般长，头顶厚重乌亮的发髻，一张脸圆润如满月，肤色惨白，脸颊和嘴唇涂得红红的。
宋文略走过来问：“怎么了？有问题？”
徐小白抬头看了他一眼，她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这娃娃看起来有一种诡异的感觉，让她莫名觉得毛骨悚然。
就在这时，一个男警员也凑过来说：“这个玩偶笑得好瘆人。”
徐小白终于明白了，对！就是她的笑容！
这个笑，就像被人用利器割开嘴角露出的那种笑！
徐小白心里一动，仔细在娃娃身上搜寻。她掀开娃娃身上的裙摆，意外在娃娃的背上发现一个小按钮。一按下去，娃娃发出一阵阵桀桀怪笑，吓得她手一滑就把娃娃扔了。
宋文略看她一个趔趄，反应极大，赶紧扶住她：“怎么了？”
徐小白的脸色有些发白，她一把攥住他的手臂稳住身形：“我没事。”
宋文略感觉到她的身体竟然有些发颤，心里讶异，忍不住问：“真没事？”
徐小白胡乱点头，道：“宋队，之前咱们的人在曾玉莹家有没有找到这么一个套娃？还有柯敏家，都可以去找找。如果在她们家都能找到这个系列的套娃，那就让人去纪法医家也看看。”
“好。”
一群人忙活到天边都翻出鱼肚白，还是没有找到冯莉。倒是之前去排查曾玉莹家的警员反馈，确实在她家里找到这么一个套娃，虽然跟冯莉家的这个不一样，但明显看得出是一个系列的，而且也能发出恐怖的音效。
对于这个套娃的出现，曾玉莹的老公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他说大概一个多月前这个娃娃出现在家里的橱柜一角，他觉得这娃娃笑起来挺丑的，想扔掉。后来又想着说不定是曾玉莹去哪里淘来的，扔掉她的东西她又要跳脚吵架，就算了。
去了柯敏家的警员也搜出来这么一个娃娃，只是柯敏跟前夫离婚后就独居，她现在已经遇害，谁也不知道她的娃娃是怎么来的。
裴麟已经排查过柯敏的前夫，发现在柯敏遇害的时间段，他有不在场证明，凶手不是他。
这个男人听说柯敏死了时，简直欣喜若狂。因为柯敏没有娘家人了，她死了，财产就得归儿子。儿子还小，还不是他想怎样就怎样？
面对警员的鄙夷，这个男人不以为意。
他说：“警官，你不知道我有多后悔，我抛弃老婆娶了这女人后，简直过得生不如死。”
他说自己发达时对柯敏给钱给物都很大方，没想到他刚破产这女人就逼着离婚，连孩子都不要。
柯敏掌控欲极强，要随时随地掌握他的行踪，不然就要吵闹。
这女人私生活很乱，听说又扒上了另一个有钱人，过得贼滋润。反正她的钱都是靠陪睡得来的不义之财，不要白不要。
宋文略让人往柯敏的男女关系这方面也查一查，在真相未明之前，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凶手。
警员请示过宋文略后，让人拉网一样排查柯敏的人际关系，看看能不能发现线索。
另一边，从房东提供的监控视频来看，冯莉在十月二十九号早上从家里出发去上班，一切都很正常。从电梯和楼栋门口的监控可以看出她行色匆匆，似乎是赶时间。
房东太太说，冯莉人不错，很随和，平日里遇上了也会主动打招呼。只是她这段时间好像很憔悴，经常扑很厚的粉底，还是遮不住浓重的黑眼圈。
宋文略想到了那个会发声的套娃，难道......冯莉是受到了惊吓？
一帮人从冯莉家离开后，徐小白就很沉默。
宋文略启动车子前，忍不住再次确认：“你真的没事？”
徐小白扶了一下脑袋：“嗯，只是有点累。”
冯莉家附近就是菜市场，此时正是早晨，菜市场很热闹，沿路都是早餐店，这热闹的烟火气让宋文略有些恍惚。
他问道：“要不要吃点东西再回去？”
徐小白恹恹摇头，道：“宋队，你记得让人确认纪法医家有没有同款娃娃。我有点不舒服，想先回去。”
她侧身要开车门，宋文略一把按住她：“等我一下。”
他下车奔跑过马路对面，没过多久就拎着豆浆包子回来塞给她：“我送你回去，好好休息，记得吃饱再睡觉。”
徐小白胡乱点头，脑子里一片空白。
......
徐小白到家时，她妈林玉秋诧异了一下：“今天怎么回事，这会就回来了？饿不饿？餐桌上还有小米粥。”
徐小白举了举手头的早餐，道：“我这有。妈，我先去洗澡。”
“去吧去吧，洗完澡记得吹干头发再睡，你要是困了就喊我来给你吹。”
林玉秋看她脸色不太好，还以为她是熬夜累的，心疼坏了，赶紧撵她上楼，还贴心地帮她把睡衣准备好。
徐小白洗好澡，她没什么胃口，但在林玉秋殷切的目光盯视下，她还是强迫自己喝了半碗粥，吃了一个包子。
随后她上楼睡觉，保姆贴心地抱着睿睿去后花园晒太阳，怕孩子吵着她。
徐小白倒在自己柔软的床铺上，迷迷糊糊陷入了黑甜的梦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间黑屋子。倒不是纯粹的黑，有淡薄的月光透过窗台撒进来，给半个房间蒙上一层白纱。
窗口边的纱帘因为夜风的撩拨而轻轻拂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徐小白睁眼看着这个房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她扭头去看右边，果然在右边的床头柜上看到一个黄色的猫头鹰形状闹钟，此时闹钟正在发出轻微的滴滴答答声响。
她有些慌，目光又下意识瞟向床尾方向的桌面，那里放着五个套娃，形态各异，但都咧着嘴露出诡异的笑容。
徐小白有些害怕，那种莫名的恐惧就像来自心底最深处。
她为什么对这个房间的摆设这么熟悉？那几个可怕的套娃是谁放在那里的？
就在这时，门锁发出一声很轻的咔哒声，徐小白瞬间浑身汗毛倒竖。
一个高大的黑影从打开的门缝边挤进房间里来，一步一步地朝着床走过来。
徐小白恐惧得浑身僵硬，她想喊，但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她的手脚就像被人定住似的，无法挣扎，无法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