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小娄和小锦去玩流觞曲水,那我就去四下走走,诸位也四下里逛逛吧。”桑为霜笑着人已渐行渐远。
问玉几人面面相觑,杨焉显得很失落,适才正要抬起的手又掩藏在袖子下,问玉瞧见是一个红色的锦盒。
为霜走下观礼台,朝观礼台西侧的竹林走去,川翁阁比邻淮水,是淮州城里最高最大的楼,观礼台上看遍姹紫嫣红,她只觉得眼花缭乱,于是乎争朝青葱竹林走去,她暗自觉得看着青葱翠竹她的眼睛会觉得舒服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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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哥哥一会儿我若是出了错,或者说没接上句子,他们要我喝酒你就帮我喝吧。”桑锦文小声对娄蒹葭说道。
旧时,上巳,众人围坐水渠边,将酒杯置溪水上游,酒杯顺着曲折的水流缓缓漂浮,酒杯停在谁的身前,谁就按照规定答出诗句,否则取杯饮酒。
“有溟,我们可是说好了选搭档来着?怎么到我这里就变卦了?”
锦文走至流觞曲水处就见一个官家小公子略发脾气。
一群锦衣少年大笑,有人拿手中的木筷子扔那小公子。
“大少爷,谁不知你那书童泡在三缸酒里也不会醉!你还是换个人把,不然这游戏也没法玩了!”
“你们都说我,也不说有溟,有卿不也挺能喝的吗?”那个被众人称作“大少爷”的小公子不满道。
这群锦衣少年闻言一噎,虽然都知有卿能喝,但每次游戏也没人肯道破。
一时气氛有些尴尬,方才热闹的声音能盖过溪水流淌的声音,如今周遭安静的能听到溪水静静流淌的声音。
月牙白袍的身影微动,他脸上带着温和阳光的暖笑:“诸位兄弟太不信有溟了,有溟怎会让六弟喝酒?”
他如此一言,强势却不自负,倒是很成功的打破了尴尬。
“好小子,你今天若是错了一句,兄弟们废了你!”此刻那些锦衣玉食的小公子都变得粗俗起来。
“对,你若让有卿沾了一滴酒,我们便废了你!”
有溟的小脸上依旧带着阳光温和的笑意:“诸位兄弟今日是定诗名,还是要定诗韵?”
“今日既不定诗名也不定诗韵,今日我们‘嵌字’如何?”“大少爷”懒懒的伸了个懒腰说道。
“嵌什么字?”有人忙问。
“大少爷”白了那人一眼,唇一勾道:“想知道就快些坐到位置上去。”他人说着已抢占了第一个位置,他的书童立马给他找了个小厮在他身旁坐下了。
闻言众公子都拉着自家搭档两两入座。
“好你,都抢一头一尾的位置,都知道那酒杯只往中间漂?”
“就是!‘大少爷’你怎么可以这么无耻!”
“也不给人通报一声,自个儿就坐了第一个!哎!”
裴有溟轻笑,一正衣袍后坐下,身旁一个青色的身影无声入座,正是裴有卿。
见有卿入座,裴有溟才出言打断那一群少年:“好啦,都别争了,且听为首的‘大少爷’出题,让我等嵌什么字?”
大少爷一个响指,“爷敢保证第一个答题的还是有溟。”
有酒侍蹲在溪水上游将放有三个酒杯的盘子放入溪水中。
那酒杯顺着水流而下,当真在裴氏兄弟所坐之处停下。
大少爷望着裴家两兄弟微眯眼道:“来个简单的吧,嵌个红字,不分上下句在第二个就好。”
“多谢大少爷手下留情,有溟的答案已出来了:‘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如此算不算逃过一劫?”
大少爷眼中一亮,周围小少年们大拍手:“有溟又夺首魁。”
“莫不有卿兄弟这回儿真要滴酒不沾了?哈哈。”
酒侍用将那溪水中的木盘推了推,木盘有随着溪水流动向下游飘去。
裴有溟轻笑回眸,“要我说这回儿该是轮到桑家兄弟了。”
“啊?”桑锦文正错愕的时候,那木盘正好卡在他身前一米左右的溪石处,木盘离他较近,自是轮到桑锦文了。
“嘿嘿奇了,有溟兄说中了。”几个公子起哄道。
“有溟兄快出题吧。”大少爷看戏似的说道。
裴有溟如水流淌的眸,抬眼望向天上的云道:“嵌个云字,在首,无分上下句。”
桑锦文紧张的红着脸,他头回和一群人玩这种游戏,裴有溟问句一出,脑中空白了一下,方答道:“我来问道无馀说,云在青天水在瓶。”
在座一片哑然,心思都追寻此诗句之意境去了,半晌那伙人才回过神来。连那随性的大少爷也好半天没说话,唯裴有溟却低声赞赏此句。
桑锦文略感心虚,此句不是他所作,只是他一时心急只能想到此句,是故借来一用。
心虚的后果就是,之后的环节桑锦文频频出错,连累娄蒹葭跟着灌了三杯酒。
桑锦文见娄蒹葭喝下三杯酒后,脸上的神色有些不自在,他以为蒹葭身体不舒服,应该是喝多了要去茅房,于是覆于蒹葭耳旁小声说道:“蒹葭哥哥你去吧。”
娄蒹葭不是想去茅房,而是太久见不到为霜,觉得浑身不自在,坐在这里也是无味至极,加上真喝了点酒吧,脸颊微红,意识也微有浑浊之象。
锦文这么一说,他默然起身,朝其微微一笑,敛衣而去。
他站起身悄然离去时的绝美身姿竟叫一班小少爷们看呆了,白衣清濯,美如画卷。
娄蒹葭一走,周遭顿时炸开锅。
“桑三少爷,那人是你谁啊,长得比女人还好看……不对,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就是啊,爷这辈子没见过这样的美人……”
“去你大爷的,你家老子的、娶的第八房姨娘不是曾经的淮州第一美人吗?”当然也有少年不满一个男人长得比女人还好看的相貌,于是出言反对。
“你知道什么?桑三少爷这书童可是能跟花魁比的?爷说他是我见过的最美的他就是!”
“此言当真?”
“废话!”
桑锦文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整个人面红耳赤,还一连解释:“娄蒹葭不是我的书童啦!”
可是没人理他,这回儿偏了题,都说起自己见过的美人,最后达成一致默然娄蒹葭为第一。
于是有某位少爷不满了。
“薄彦表哥才是最美的!”
众人目瞪口呆的望向声音来源处,只见裴有溟小脸通红通红的,与他身上所着的月牙袍子形成极大的反差。
“哼,你心里就只有你那表哥!”
声旁传来冷冷的不屑声。
说起薄彦,于是也有人附和,但更多的是陡然安静了,毕竟如今淮州城里落榻的最高官员就是那薄彦将军。一群孩子不敢跟着多说什么。
“大少爷”扶额,觉得有裴有溟在的地方能解围更能冷场,那小子抽什么疯呢?
裴有卿知道在裴有溟眼里薄彦是最完美的男神,对此他眼里只有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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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为霜徘徊在竹林里,她能闻到了竹叶令人心旷神怡的清香,于是微微闭眼。
风吹过竹叶,带着清脆的沙沙声,突然一声刺耳的声音打破她此刻聆听的美妙。
是风吹过那种中等厚度的油纸的声音,她心一惊猜到了是什么,于是顺着声音的方向去搜寻。
一只画着美人的风筝……
那一眼,似乎触动了很多的心思。
一只画着洛神的风筝,和曾经年少时候她遗落的那只如此相似。
看来不是风筝飘得太远主人没有寻到,便是它落得太高,主人没办法取回。
桑为霜一咬牙,腾地而起,遇见她,它就不会再遗落在这里,独自任风雨。
在三两竹背上踏了几步,她成功取下那只洛神风筝,正当她得意自己还能捡回一些三脚猫功夫的时候,脚一滑——
“啊——”
她以为她就要摔个半残的时候,却落入一个怀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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