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活着呢,我还没有死,我真的还没有死呢。”儿子所喊的话居然还和她前次梦境中喊的话一模一样。
李玉香再次从恶梦中惊醒,说什么也睡不着了,第二天天一亮,她就带着备好的礼物匆匆前去邻村拜访方家。
到了隔壁的村子,见她一身素衣,先就被在村口的几个村民们嫌弃了。李玉香看到这里,不免又心生惭愧,可是她担心儿子,这次并没有再转回去。
好在村里有那么两个读书人并不象普通村民那般迷信。李玉香叫住一个身穿老旧长袍、留着长长胡子的老大爷。
村里只有读书人才可能穿长袍的,普通村民都是方便劳作的短褂子。
“大爷,敢问方晓民方家,您可知道?”她问。
那老大爷道:“知道啊,你说的是前两天刚死了儿子的那个方家吧。”
李玉香吓了一跳,忙道:“怎么,方利他?”
“前两天没了,听说死的时辰不吉,连夜就给埋了。”那大爷说道。
李玉香本能地觉得心底里直冒凉气,方利已经死了两天了,为什么方家还没有把她的儿子送回来?她急问道:“那您可知道方家还有一个陪着方利玩儿的小孩儿,他人呢?”
那大爷想了想,道:“哦,是有这么一个孩子。听说是隔壁村的,早就送回去了啊!”
送回去了?!送哪里去了?李玉香一听顿时心底里更加发凉。想到自己做的那个恶梦,李玉香脸都白了,额头上直冒冷汗。
可是作为一个母亲,她无论如何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真的会出什么事。便压下心头的胡思乱想,匆匆往方晓民家去了。
“李家大姐,你怎么来了?”方嫂见了她,立刻笑着迎了上来,“来,快屋里坐。你看,小利刚走。家里我也懒得收拾……”说到后来。她便伤心起来。
见她为儿子夭亡伤心难过,神情中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到来而有其他不对的地方,李玉香松了一口气。道:“方嫂,我就不进去了,你也知道我是个守寡之人,不方便拜访的。
我这次来。一来是刚刚有邻居送了我一些新打的米,特意给你们送来一些。好感谢你们这些日子对我和继德的照顾。二来,就是想接继德回家了。他……在哪儿呢?是不是顽皮跑出去玩儿了?”
方嫂一听就不乐意了,皱眉道:“李家大姐,继德不是早就给你送回去了吗?你怎么又跑这儿来要人了?不会是儿子跑丢了。算到我们头上来吧。”
虽然心中早就有了不祥的预感,可是听到方嫂这么说,李玉香还是觉得不敢相信。愣了一下,才急切地道:“方嫂。我的儿子到底在哪儿?你快把我的儿子还给我。”
方嫂道:“李家大姐,做人不能这样,继德早在两天前就被我家那位送回去了。现在你儿子不见了,你居然还跑到我这儿来要人,你让我上哪儿给你变个儿子出来?
你说说,我家小利刚刚走了没两天,他爹以前可没少接济你家啊,都是当娘的人,你怎么不想想我现在的心情,居然还在这个时候跑来讹我?我……我活不下去了我……哇呜……”
方嫂直接坐在自家门口的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骂,说李玉香忘恩负义、欺人太甚等等。
邻居家有人听到这边的动静,早就都跑出来看热闹了,不免对李玉香指指点点,还有和方嫂交好的,也跟着方嫂咒骂起来。
李玉香从小就被父亲李德捧在手心,他家又不象是普通的农户靠种粮过活,她从小识文断字,被养得跟个大家闺秀似的,哪曾见过眼前这种阵势?
一时间竟是愣在那里心慌意乱,半个字也说不出口。
方嫂见状,就从地上起来,一边哭骂一边开始推搡李玉香,另有别的村妇过来帮她,李玉香哪里是对手,最后就被推得远远的,方嫂回家将门咣当一声关死了。
李玉香愣了半晌,这才惶恐无助地哭了起来,跑去再度叫门,恳求方嫂把儿子还给她。
但是,村里人都看到过李继德在这里玩耍,大概也看到方晓民在方利死后将李继德带走,说是送他回家,所以根本就没有人相信李玉香,都只当她是儿子跑丢了,然后到这里来讹诈方家的。
要知道这个年代,孩子被拐走是常有的事。
李玉香从晌午一直哭求到天黑,眼睛险些哭瞎了,方家就是没有人理她。
周围的村民还都帮着方家,指责她在这个时候讹诈人家实在缺德。毕竟人家刚死了儿子,一家人正处在伤心难过的时候,她还在这个时候来找人家麻烦,这可不是人干的事。
李玉香见方家铁了心不肯把儿子还给自己,就想到那个恶梦,又是伤心又是害怕,难道儿子真的出事了吗?
他说他还没有死,他说他还活着……李玉香想到这里,猛然间就想起自己梦里曾经顺着一条小路寻过去,然后到了一片阴凉凉的坟地,儿子当时半截身子埋在一个小坟里。
她离开了方家,却没有回家,而是在村子里失魂落魄地找了起来。
她觉得很可能是儿子死不瞑目,这才托梦给她。她在方家所在的村子西头真的找到了一条和梦里极为相似的小路,伤心不已的她沿着小路一路寻去,真的就到了一片阴森森的坟地。
可是,她此时只想找到自己的儿子,对这里的阴森恐怖并没太多留意,根本感觉不出半点惧意地到了坟地近处,真的看到一个新起的小坟。
坟前的墓碑上刻着的是“爱子方利之墓”几个字。
她左右看了看,见根本就没有人,就捡了一根树枝开始不顾一切地挖坟。挖了近一个小时,一双手都被磨得伤痕累累,她终于挖到了坟的深处。
她看到一个小小的棺椁,此时的她根本就想不到自己现在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她正在挖别人家孩子的坟啊,被发现可是要被村子里的人处死的;而是不顾一切地将棺椁撬了开来,里面有一具小小的尸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