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琴博山本来聚精会神地盯着那只悠闲的甲虫,正想出手为美人除危,转眼就躺在了地上。她那刹那间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一手扶腰,一手撑地,错愕地看向怒气冲冲的蔡小纹。待她反应过来时,这口就管不住了。
“板马日的……搞么事唦!”她从地上腾跳起来,飞扑向前,想都没想就朝蔡小纹一记长拳。
蔡小纹歪头躲过,右手侧打隔住有琴博山的手腕,左手奋力击去。梁静安新送的紫檀念珠在大力下激荡在手腕上。有琴博山躲也不躲,抬左手准狠地包住蔡小纹的拳头。蔡小纹顿时就觉手臂不能递送分毫。她脑子已热,也没多想,右手本能地抽出腰中铁扇,一甩腕尽展锋芒。
此时苏釉也从石桌上爬起,惊骇地冲蔡小纹大吼:“小蚊子你做什么!那是小师叔!”惹祸的甲虫看四下太乱,丢下这个烂摊子,懒洋洋地展翅飞走。
蔡小纹听见苏釉叫喊,猛然一惊,心里清醒了点似的,铁扇顿时就脱了手,呯噹落地。可是打出的掌还收不回,直递到有琴博山面门。有琴博山还是不躲,怒极反笑,冷冷地扯动嘴角:“你敢?!”
蔡小纹这下真明白过来,掌停在有琴博山鼻尖前,不动了。就这眨眼间的犹豫,有琴博山奋袖出臂,右手扣住蔡小纹的手腕,运力一扭,再出左拳重击在她腋下。
一旁张大嘴巴的苏釉只听喀嚓一声脆响,耳边就传来蔡小纹的惨叫。苏釉虽没看过这么激烈的打架,但她看过别人杀鸡。扭断鸡翅膀的声音就和刚刚的脆响一样。苏釉惊骇得头皮都发了麻,脱口喊道:“小师叔!饶命!”
而有琴博山似乎不想饶命。她抬腿踢出,结结实实地踏在蔡小纹的肋部,一脚就把蔡小纹踢撞向石桌。
砰!石桌险些被掀翻。蔡小纹摔倒在地,噗地一口鲜血吐出。她右手被有琴博山拧脱了臼,又中这一脚,浑身大痛。她用左手撑地想爬起来,才刚撑起半身又脱力摔回。
苏釉见她惨状,几欲要疯,尖叫着扑跪在蔡小纹身前,张开双臂拦下杀气腾腾的有琴博山:“不要!不要打她了!”
“走开!”有琴博山也被怒气烧热了脑袋。想她身为师叔,先是被苏釉打晕捆绑,再被蔡小纹一脚踹飞。怎能让她不恼羞成怒。
看到有琴博山脸上要把蔡小纹生吞活剥的表情,苏釉双肩哆嗦,鼻涕都差点吓出来,但还是颤抖着挡住蔡小纹,话都连不成句了:“师叔……够,够了……别惊动师公……别,别打了……求您……求您了……”
“怕惊动师父?”有琴博山站定,怒指躺在地上的蔡小纹,对苏釉喝道:“你说,有意暴力袭击师尊,按门规该当何罪?!”
该当逐出师门……苏釉知道罪名而不说。她低头伏地:“小纹一时糊涂!求小师叔原谅她这一回!”她扭身猛拽蔡小纹的衣服,低声吼道:“混帐东西!快给师叔赔罪!”
“我不!”蔡小纹嘴角还挂血呢,一脸剑拔弩张怒视有琴博山,倔强地喘气:“她刚刚……欺负你!算啥师尊?!”这两天,苏釉张口小师叔闭口小师叔,有琴博山的醋蔡小纹没少吃。她会头脑一热对有琴博山出手,并不仅仅因为误会。
“放屁!”有琴博山怒气更甚,想跨过苏釉揪打蔡小纹,正要迈步就被苏釉单手抱紧膝盖。
“别打了……”苏釉脸紧贴有琴博山的大腿,用尽力气不让她靠近蔡小纹一步:“她已经吐血了!您放过她吧!求您了!我求您了!”有琴博山睚眦必报,苏釉早有领教。何况她那次还是误会之过。而蔡小纹是有意,不仅有意,还拗着脖子叫板。她现在真的害怕有琴博山会一怒之下打死蔡小纹。越是害怕,她便抱得越紧。
有琴博山被苏釉抱紧膝盖,跳也不是踢也不是。她打不到蔡小纹,怒气又难以平息,便故意刁难抱她大腿的苏釉:“放过她?可以啊。你跟我去豫章!”
苏釉如闻晴天霹雳,怔怔抬头,没听清般地呆望有琴博山。
“怎样,你跟我走,我就放过她。”
这下怎么着都听清了。面对有琴博山的咄咄逼人,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听,苏釉忽然觉得有种名叫绝望的感觉在心底蔓延开。她说不出一个字,只是失魂落魄地摇头,不停地摇头。
有琴博山的话,蔡小纹也听个真切。她急切地曲了膝盖想站起来,刚要用力肋下又是一阵剧痛,让她跌回地面。站不起来,她来不及再试,就趴在地上裂声大喊:“不要,不要跟她走!”
苏釉回望蔡小纹,那只蚊子的眼神让她心揪起般疼。她再转回头,哀求地望向有琴博山。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听见蔡小纹在身后呼喊:“别跟她走!苏釉,跟我走!我养你!”
养我……又来了一支箭,再次将苏釉射穿。不过这次不是手,而是心。泪水泛满眼眶,她怔然回头,喃喃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蔡小纹的泪已经滑下脸颊,一滴滴地坠入尘土。带着哭腔,但是无比坚定:“苏釉,我养你!”你愿意养我吗……苏釉的这个问题,一直留在蔡小纹心里,终于能在此人生大危机时做出回答。苏釉那句“师姐我有钱,师姐我养你”再不用说。因为师妹虽然还没什么钱,但是愿意养你。
苏釉的泪像在私塾食堂排队买饭般争先恐后地滴下。她松开有琴博山,跪坐在地,仰起头泪中带笑道:“我喜欢的人,就是蔡小纹!求小师叔成全!”
有琴博山已经呆掉。她看看蔡小纹又看看苏釉,看看苏釉再看看蔡小纹,确定苏釉说的蔡小纹是躺在地上吧嗒吧嗒掉眼泪的这个家伙,才愕然开口:“我还以为是哪家公子……居然是这个笨蛋……”
苏釉眨巴眼睛,略有无辜地道:“我是说她是笨蛋啊。”
“谁是笨蛋!”情况如此危急,蔡小纹还不愿承认自己是笨蛋,真是无药可救。
“你们……”有琴博山表情骤然沉痛,沉痛之后就是愤怒。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结果这个人是自己的师侄,结果这个师侄还喜欢另一个师侄。自己只落得这个师侄的一棍和那个师侄的一脚。这个结局太让人悲伤了。她悲痛大喊:“给我滚!”滚字一出,她自己就抬袖掩面,飞奔出了院门。
苏釉眼见着有琴博山逃也似地跑走,再等了片刻,确定她一时不会回来,这才转身,费力地用左手去扶蔡小纹。
“你怎么样……”
蔡小纹躺到现在,也找到些力气。她顺着苏釉的扶衬撑地站起,直起身摇晃了一下才站住,痛中挤笑道:“右手脱臼了。”她斜身靠住石桌,用左手握紧右臂,深呼一口气,咬牙用力上托。又听喀嚓脆响,手臂应声复位。
“咳咳……咳咳咳!”那一脚踢出了点内伤,蔡小纹站立不住,歪进苏釉的怀里……
如此不平静的深夜,又恢复了安宁静谧。泰斗的卧房离院子远,又已睡熟,他便错过了这一出同门情感大戏。错过也好,否则依着有琴博山的性子,看她热闹者怕真是要壮士永别了。
晚风吹过一阵又一阵,烛灯换了蜡烛一根又一根。蔡小纹洗净身上尘土血污,换上干净的薄袍,轻轻推开房门。
房中有好女,端坐床榻边。苏釉穿着纯白的睡袍,正襟危坐,一脸通红中满是极虚伪地正派。蔡小纹阖了门,走进房中。肋下还有点小痛,已无大碍。她垂手站在床前,凝视苏釉,轻声唤道:“师姐……”
“你回来了!”苏釉的声音尖而做作,看都不看蔡小纹:“伤怎么样了?”
蔡小纹抿唇笑道:“没事了。小师叔没下狠手……师姐……”今夜结局,苏釉还是跟着她走了。于是有琴博山的醋她也不再吃。
“没事就睡觉!”苏釉低头,僵硬地伸手去扯被子,还是不看蔡小纹。
蔡小纹皱眉撅嘴,绕到苏釉面前。苏釉赶紧移开目光,扯着被子。蔡小纹顺着她视线又绕。苏釉再移,继续扯被子。
“媳妇儿!”蔡小纹使出大招,果然见效。苏釉摇晃一下,差点晕在床上。
“媳……媳……谁是你媳妇啊!”苏釉的脸红得快蹦出火星子了。她臀部在床榻上咯起,跳脚道:“还没成亲……叫什么媳妇!”她暗暗用指甲狠命掐手心:好痛,不是梦……夙愿得偿,苏釉明明欢喜得疑似做梦,偏要嘴硬。
“那好,师姐。你看着我嘛。”
“看,看什么看……蔡小蚊子,快睡,睡觉……唔!”
腰被搂住,下巴被捏住,唇齿既被抵开,柔软和清甜立即充溢舌尖。这样被蔡小纹拥在怀里,苏釉头晕,心快跳出胸膛。她右手不好使,只得用左手抵住蔡小纹贫瘠的小胸脯,想推开一点距离。挣挣扎扎好容易抓到一丝空隙。
“呼……蔡小蚊子,你流氓!你……唔!唔……”就这么丁点空隙,一句话还没说完又被填满。更为糟糕的是,搂在腰间的手好像穿过了睡袍,指尖似乎已经贴住了越来越烫的肌肤……
哎,蔡小蚊子会武术,要耍流氓我挡也挡不住。就这样吧……苏釉认命了,抵在蔡小流氓胸口的手慢慢滑下,最终无力地落在身旁。一同落下的还有她睡袍的腰带……
作者有话要说:还没成亲不准H!节操呢?!捂紧不能掉!
大家放心,我不会让她们节操掉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