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至神情平静,没有半分刻薄的意思。马蒂尼却觉得自己被人扇了个耳光。
但他不气馁,他知道自己优势在哪,很骄傲地说:
“我有诚意!我开了三天车,穿越好几个城市,只为见殷扎吉一面。”
盛夏至知道殷扎吉所有感情经历,她不明白马蒂尼在得意什么:“吉吉大学时,也有人每个周末穿越好几个城市,只为见她一面。只是那时候找她的人坐火车和公交,你开跑车。”
马蒂尼不明白盛夏至的意思,语气里不自觉带了些傲慢:“我比他们都富有,我能给吉吉更好的生活。”
“更好的生活是什么?”盛夏至反问:“日常三餐有人照顾,奢侈品店随便购物,住大房子开豪车?
吉吉已经靠自己做到了。
以前追她的男生有一千块,愿意给她花九百。现在你有一千万,愿意给她九百万,你们没什么不同。
更何况,吉吉自己也一千万了。”
alesia骗人。马蒂尼想。
她明明说过自己的朋友不善言辞,眼前这人却犀利得像把手术刀,他的衣服被她割开,他赤身果体地站在她面前,被她把心肝脾肺肾捅个稀巴烂。
虽然马蒂尼表现得绅士又亲切,但他的内心是傲慢的。
怎么能不傲慢呢。他的家世,他的相貌,他从出生起,就走在金子铺成的地毯上。他从来都知道,自己是人群的焦点,是最特殊的人。
他决不能接受自己的爱情和别人的没有任何区别,他也不接受自己和普通人一样。
可他想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盛夏至依旧平静,马蒂尼却不自觉后退一步,想要逃走。
身后突然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他转头看,是殷扎吉。
她大约来了许久,头发已经被雾气打湿了。
她全听见了。马蒂尼想,可她不反驳,她也同意盛夏至的话。
他绝望地意识到,殷扎吉的拒绝是认真的。她不是因为别的女人和他赌气,她真的不想和他在一起。
殷扎吉没看见他似的,问盛夏至:“看见我给你的花了吗。”
“原来是你送我的。”盛夏至有些惊讶,“你起这么早?”
“……起来散个步,早晨空气好。”
殷扎吉话音才落,马蒂尼喊她:“alesia。”
他眼眶泛着红,看起来有些可怜。
殷扎吉轻轻叹气:“你很好,追我也很积极,可我总是犹豫,不想答应你。我以为我脑子也有毛病,仔细想想,盛夏至说得很有道理。
我知道,终结我们这段缘分最有效的方法,是告诉你,我其实很普通,你以后会遇到比我还好的人。
可我不想撒谎。
我才不普通。
我从一百六十斤瘦到一百斤,我靠自己几乎实现财富自由。我是个特了不起的姑娘。
马保罗,你不会遇到比我还好的人,错过我,你会后悔的。”
马蒂尼怔怔看着她:“……我叫马蒂尼。”
“更何况,我并不想结束我们的缘分。”殷扎吉看着马蒂尼,“你长得真的很符合我的审美。你还有很多优点,比如,额,长得帅,还有,长得帅——”
“喂!”马蒂尼不满,“我一个优点都想不出来吗!”
殷扎吉假装没听见,“总之,你继续追我吧。拿出所有所有的诚意,不仅要为我花点最后的一百万,还要为我赚很多钱。
我不着急结婚,我等你。”
马蒂尼吸吸鼻子,“……你别太自信了。你知道每天多少人围着我打转,想要讨好我吗。我这人很没耐心的,说不定哪天就放弃了。到时候,你就错过最符合你审美的人了。”
殷扎吉并不在意:“错过也没关系。虽然很遗憾,但没缘分也不能勉强。至少我们都努力过,不会让自己后悔,对吧。”
马蒂尼感动坏了,才想拥抱殷扎吉,盛夏至晃着自己的小花束,锐评说:
“如果不认识当事人,这段话可真像海后和花花公子相互诈骗。”
“不要反抗。”殷扎吉握紧拳头,不知是警告自己,还是和马蒂尼说话:“这人是村中恶霸,全村人都怕她。”
盛夏至很想抗议,江寒却来了。他有些惊讶地问:“人这么齐?”
殷扎吉看见他快乐的傻脸就来气,冷哼一声,拉着马蒂尼走了。
上车前,马蒂尼盯着江寒的背影,自言自语道:“为什么觉得眼熟呢,我在哪里见过他?”
殷扎吉在车里催他,“走不走?我还想带你去镇上吃早饭。有位卖冰粥的老奶奶,手艺绝了。”
马蒂尼立即把疑虑抛到脑后。
他钻进车里,边绑安全带边向殷扎吉撒娇:“都怪你不答应和我交往,我刚才难过得出现幻觉了。”
殷扎吉好奇,“幻觉了什么?”
马蒂尼故意油腻腻地用手指比心,“幻觉我穿婚纱嫁给你。”
殷扎吉没提醒他的口误,笑着说:“估计那时我已经学成归来,我会亲自设计这件婚纱的。”
瓜棚里。
殷扎吉才离开,江寒就气冲冲地问:“你这人怎么回事,和我发脾气就算了,竟然还离家出走。
你不会为了躲我,昨晚连夜跑来瓜棚种地吧。”
不是说好了逃避吗,为什么这么执着。盛夏至晃晃殷扎吉的花束,“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因为你从没有送我花。”
“真的?”江寒狐疑地看着她,“你是不是敷衍我。”
盛夏至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从没忘记住别墅开跑车,却不记得送我花。
我们,我们交往的时候,你也没有送过我花。”
“对不起。这样说像逃脱责任,可我真的不记得。如果我知道从没送花给你,我一定每天都送你的。”
江寒垂头丧气地说:“我现在,甚至连你喜欢什么花都不记得了。”
盛夏至说完就后悔了。
她一早就决定结束这个谎言,又总是不自觉地把这谎话拖出来做挡箭牌。
“我,我也没和你说过喜欢什么花。”她僵硬地安慰江寒:“送什么花不重要,这个世界上没有难看的花。重要的是送花的人。”
江寒瞬间满血复活,凑近盛夏至眼前:“你,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
他的帅脸突然放大,盛夏至偷偷红了耳朵。好在她的耳朵藏在头发里,江寒没有发现。
她平静地移开视线,看向海上的大雾:“今天天气真好。”
“你认真的?”江寒顺着她的方向看去,“今天雾气这么大,不会下雨吧。”
“不会。”盛夏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