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艾萨克的恐惧已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牛角狼那硕大的体格和恐怖的撕咬方式令人不寒而栗。
艾萨克觉得自己这回肯定是要死了,被这两头野兽咬穿身体,开膛破肚,惨死在野外,然后被吃掉,连骨头都不剩。
但他不甘心!
他还没能回到父亲身边,还没能和家人团聚,他的仇恨还未曾得到宣泄,怎么可以死在这里!
不可以死,必须要活下去!
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强烈的生存意志激发了艾萨克的斗志。
他从地上捡起一根被压短的半截树干,双手拿着它对准了面前的两头牛角狼。
艾萨克回头看了眼贝里奇,发现他也在不停的颤抖。
那是一种来自于本能的恐惧,就像刚生下来的婴儿会害怕长相粗犷的大人一样。
“贝里奇,冷静下来,我们想办法离开这里,不要放弃。”艾萨克鼓励道,声音已不再像是一个十五岁的稚嫩少年。
阿萨克的话仿佛带有某种力量,贝里奇看着他坚定无比的眼神,努力的点点头。
突然,他脸色一变,大声喊道:“艾萨克,小心!”
瞳孔猛地一缩,艾萨克本能的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他下意识的转身,就感觉到一个庞大的身影朝自己扑了上来。
野兽身上特有的腥臭味扑面而来,艾萨克不停的胡乱挥动着手中的木棍。
慌乱之中,艾萨克被敏捷的牛角狼咬到手腕,木棍脱手后掉落在一边,剧烈的疼痛让他大声喊叫了出来。
恰好在此时,另一头牛角狼袭击了贝里奇,他的惨状落入艾萨克的眼中。
牛角狼的两只长牙扎穿了他的身体,将他整个人吊在了半空中,贝里奇的脑袋无力的向后仰,半张脸已被鲜血染红。
“不……”
艾萨克绝望的大叫。
他想去救贝里奇,但还没等站起来就再次摔倒。
牛角狼的毒素开始扩散,艾萨克感到四肢瘫软无力,仿佛被人注射了过量麻醉剂。
牛角狼现在就在他的面前,它张开布满锯齿獠牙的血盆大口,肮脏的唾液恰好滴落在艾萨克的脸上。
一滴,两滴……
一股难以名状的臭味让艾萨克差点昏死过去。
看着近在咫尺的两排锋利的尖牙,艾萨克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闭上眼睛,等待着来自死神的宣判。
就在这时……
一支箭,从远处直射而来,穿过茂密的树林,穿透了空气,也刺穿了牛角狼的脑袋。
紧接着是第二支,依旧强悍而精准,尖锐的破风声过后,另一只牛角狼随之应声倒地。
“老头儿,是两头牛角狼,还有三个可怜的倒霉蛋,应该受伤了,你快来看看呀。”
这是陷入昏迷前,艾萨克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那声音纤细轻灵,来自于一个女孩。
不知为何,艾萨克脑海中浮现出阿雅那张温柔恬静的笑脸。
……
再次苏醒,艾萨克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卧室的大床上。
头顶昏暗的灯光刺的眼睛生疼,艾萨克挣扎着坐起身,发现自己受伤的手臂上缠着绷带,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卧室不大,老旧的木制地板上杂七杂八的堆放着各种私人物品,四周的墙壁因年久而微微发黄,正对着艾萨克的那堵墙上还挂着某种小型野兽的头骨。
从壁炉上摆放的各种女式衣物以及梳妆台上的脂粉判断,这间卧室的主人应该是一名女性。
艾萨克想起之前听到的那个女孩的声音,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就打算去外面看看情况。
正要起身的时候,艾萨克突然感到胸口一阵冰凉。
他不禁有些好奇的伸手去抓,才发现那是属于木曦的戒指项链。
这是怎么回事?
木曦的贴身项链怎么会戴在自己身上?
艾萨克有些摸不着头脑。
推开门,混合着浓烈酒精气味和嘈杂人声的大厅映入艾萨克的眼帘。
这是一间酒馆。
这里比起之前艾萨克在镇上去过的酒馆都要大,大厅里坐满了人,酒杯的撞击声、拳头敲打桌面的声音以及男人放肆的大笑充斥在艾萨克周围。
大家自顾自的喝着酒唱着歌,没有人注意到艾萨克的存在,这让相对有些格格不入的他感到不知所措。
目光落在酒馆前台处,艾萨克注意到这家酒馆的老板是个瘦高个子,头发有些花白的老人。
此时此刻,他正为一个穿红色长裙打扮美艳的女人倒酒,被煤油灯照的通红的脸上流露出男人之间都很明白的笑容。
在艾萨克看来,那笑容和阿勒镇调戏寡妇的老雷比不相上下,实在是很难让人心生好感。
至于那性感的女人,似乎也很懂眼前这个为老不尊的色老头的想法。
等待酒杯斟满的时候,她便刻意做了个扇风的动作,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衣领往下拉了几公分,露出胸口的大片雪白。
老头眼睛都看直了。
杯子里的酒很快倒满洒了出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将倒满的酒杯递了上去,趁着女人没走远时还不忘多看几眼。
“不愧是凯茵斯镇的首席‘花妓’,那大屁股和小蛮腰,真他娘极品。”
“跟她比起来,镇上那些搔首弄姿拉皮条的老女人可差远了,唉,要是老头我再年轻个十岁,说不定还能有点机会吃一把鲜嫩的绿草,可惜喽,岁月不饶人呐。”
一番感慨后,老头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拿出抹布将撒在桌上的酒水擦拭干净,顺便连带着自己流出的口水一起。
不经意间,他看到了站在角落里的艾萨克。
老头朝艾萨克摆了摆手,示意他过来。
艾萨克落座后,老头将他上下打量一番,从台下拿出一个空酒杯放到他面前。
“你小子终于醒了,你要是再不醒,卡罗琳那小丫头估计就要把你从她的房间扔出去了,你知道吗?”
老头一边说,一边给艾萨克到了杯啤酒。
“喝点吧,幸运的小家伙,明明是个没有魂力的普通人,却还能活着回到这里,你该为你的运气好好喝一杯。”
看着酒杯里冒着气泡的黄色液体,艾萨克不由怔了怔。
艾萨克之前也喝过酒,那是在他十四岁生日的时候。
艾萨克和父亲埃克斯在自家院子里打赌,谁输了就要喝一口苦涩的荞麦酒,直到其中有人无法忍受为止。
艾萨克还记得,当时他整整喝了两大杯。
荞麦酒的苦味令他记忆犹新,那酒实在是不怎么好喝。
眼神落在斟满啤酒的酒杯里,最上面那层泛白的泡沫正在缓慢消褪。
艾萨克的喉咙动了动,端起酒杯小泯了一口。
淡淡的苦味,以及一种奇特的酒香,貌似味道还不错。
“这是哪?我在这里昏迷了多长时间?”
艾萨克又喝了一口啤酒,清凉的感觉顺着喉咙而下,直达胃里。
“算上你来的那一晚,今天是第六天,也就是说,你昏迷了整整五天五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