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艾萨克,你刚才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啊,你小子就承认了吧,是不是对阿雅有非分之想?”
两人刚走出小镇,贝里奇立刻就凑了过来,坏笑着摆出一副好似看穿一切的表情。
他的嘴里叼着一根青绿色的狗尾巴草,正津津有味的嚼着。
在艾萨克的记忆里,这似乎是贝里奇的一个习惯,这小子只要没事的时候,就会把路边的狗尾巴草摘来放在嘴里咀嚼。
“当哥哥的,偶尔关心下妹妹有什么问题?更何况阿雅的情况你也清楚,她跟我……其实并没有血缘关系。”
艾萨克说完,才觉得自己解释有种掩耳盗铃的感觉。
当看到贝里奇那副揶揄的态度后,更是令得艾萨克一阵心烦意乱。
“不说这个了。你知道吗贝里奇,今天我和父亲上山狩猎的时候,在一处营地旁发现了一名遭到追杀的年轻武士。当时他受了很重的伤,就快要死了。”
“你说什么,受伤的武士?在乌山里吗?”贝里奇讶异的瞪大了眼睛。
“对,我父亲还说他十有八九来自于南方的武士国,在我们把他送到镇上的医院后,蒙德医生证实了那家伙是一名‘魂师’。”
艾萨克滔滔不绝的说着,脸上的表情既神秘又炽热。
对于过惯了平淡狩猎生活的他来说,这种神奇的意外可并不常见。
“竟然还是‘魂师’,看起来来头不小啊,说不定是卷入了什么争端事件。你的意思是,那小子是一路从武士国逃到这里的?”
贝里奇有些难以置信。
武士国靠近雷域,离这里有近千里的路程,即便是乘坐最快的马车也要走上五天五夜,普通人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跨越这样遥远的距离。
艾萨克摇摇头:“不知道,目前一切都是未知数,那少年的身份也不得而知。”
“不过父亲已经跟城防队的人打过招呼了,这几天阿勒镇会加强戒备,以防有人偷袭。”
闻言,贝里奇低头沉思片刻道:
“你父亲还真是有远见,他不愧是从大城市来的贵族猎户。既然事关‘魂师’,那就必须提高十万分的警惕。”
艾萨克对魂师的了解甚少,在从父亲埃克斯那第一次听到这个陌生的称呼以前,他甚至不知道大陆上还有这样一类特殊的人群。
“贝里奇,你很了解‘魂师’吗?他们究竟是什么样的?”他好奇的问对方。
“这个嘛……”贝里奇缓缓吐出嘴里的狗尾草,陷入了一段回忆之中。
艾萨克发现他的表情变了,贝里奇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平静。
“在我来阿勒镇以前,曾经生活在一个和这里差不多的小镇上,那里水土肥沃,有巍峨的高山和美丽的晚霞。”
“我的父母,我的亲人都生活在那儿。大家做着各种不同的行当,所有人都过着幸福且充实的日子。”
“直到有一天,残酷的战争降临在那片土地上。”
说到这,贝里奇的脸色渐渐黯淡下去。
“我想你应该知道的,艾萨克。就是五大国废除‘二十四公约’的那一年,一支精锐的雷域国部队攻占了那里。”
“在那些人之中,就有两名魂师的存在。”
“他们能够使用非常厉害的‘魂术’,那些魂术就像小说中描绘的魔法一样强大。”
“我永远无法忘记那一幕,我的父母和小镇上的十几个居民在那两人释放的浩瀚火焰中挣扎和惨叫。”
“他们的影子在火光和浓烟之中痛苦的摇摆,最后一点一点的化为灰烬。”
贝里奇的脸上流露出复杂的神色,握紧的拳头又无力的垂了下去。
那对深褐色的瞳孔从坚定变为涣散,紧接着微微湿润,缓缓转移向艾萨克所在的地方。
“我讨厌战争,真的。要是这个世界没有战争该多好。”
“对不起,我不该让想起这些不好的回忆。”
这是艾萨克第一次听贝里奇谈论自己的身世,在此之前,艾萨克一直觉得他是个坚强而乐观的人。
他的年纪不大,准确来讲是比艾萨克还要小一岁。
谁又能想到,在这个本该享受童年美好的年纪里,战争夺走了贝里奇的一切,将他硬生生逼成现在这副老练的模样。
“都是过去的事了。说实话,我并不恨那两个魂师,我只是在为自己的软弱和无能感到愤怒罢了。”
贝里奇说完,脸上再次流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而在艾萨克看来,那笑容无论怎么遮掩,都隐隐透着些不愿承认的悲伤。
不知不觉中,两人已是离开了小镇。
此刻,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宽广的麦田,当中还竖立着许许多多半人高的金黄色麦朵,它们看上去平平无奇,背后的功能却相当重要。
这些麦朵之中隐藏着用以躲避战乱的暗道,直通小镇的居民住宅。
只要警报响起,所有人便能够在第一时间通过密道疏散和逃离。
隐藏的暗道数量大概有十个左右。
当初在埃克斯的强烈要求下,原本这个数字应该更多。
但由于工程量太过巨大,耗资不菲,再加上当时周边并无战事,其余工程就被无限期搁置了。
每次离镇时路过这里,艾萨克都会好奇的看上一眼。
想象着每一个麦朵下连接的狭长通道,扁平而宏伟,如同潜伏在地壳中的深渊巨蛇,尽力匍匐,伺机待发。
艾萨克并没有去过地道,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体验一下在冰冷潮湿散发着铜锈味的地下水泥石阶上漫步探险的滋味。
那种紧张刺激的感觉,单单是听起来就让人兴奋不已。
艾萨克的表情被贝里奇看在眼中,他神秘兮兮的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说:
“看起来,某人的想法跟我不谋而合呢,艾萨克。”
“不会吧,这是地下通道的钥匙?你小子从哪搞来的?”
艾萨克发出一声惊呼,有些不可置信道。
暗道维修期间,艾萨克曾见过父亲用同样的钥匙打开过那扇隐藏的铁门。
可惜的是,这暗道的使用权通常掌握在负责人以及少数几个卫队长的手里,一般人根本拿不到。
贝里奇自豪的拍了拍胸脯说:“前几天和雷比那老头一起喝酒,他晚上喝断片了,你知道的,他向来是这样……”
“被保安队接走的时候,那家伙就把钥匙落我店里了,后来我就偷偷拿着去刻印了一把。”
“昨天进货回来的时候我就试过了,这就是地下暗道的钥匙,我成功的打开了那扇铁门。”
“艾萨克,我想你也一定很期待当你的父亲发现你突然出现在家中时,他脸上错愕的表情吧。”
贝里奇说着,坏坏一笑。
“原来是雷比那个老酒鬼,难怪……”
艾萨克默默点点头,即便是像他这个年龄的孩子,对于这位平日在小镇臭名昭着的老油条也是有所耳闻。
喝花酒、耍无赖、调戏小镇上的寡妇,这个年逾六十的老顽童每天都在刷新小镇所有人对他的认知。
艾萨克搞不明白,就是这样一个整天无所事事的老酒鬼,凭什么能得到父亲埃克斯的器重,掌管着地下暗道的钥匙。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贝里奇从对方手里搞到了那把钥匙。
他们马上就能展开一段冒险旅程!
艾萨克感到浑身的血液都是沸腾起来,不知不觉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同时对身边的贝里奇道:“那就抓紧时间吧,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