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计策故意将漏洞百出,好叫追兵轻易地看出其中蹊跷,让他们辨不清个中的虚实,从而便可兵不血刃地退敌,为众人西行施以大助。
将这些说完后,马和又沉吟道:“明老……不,是金大侠他最后与我说道:‘自九宫山以来,在这四番连环计之下,定可叫众蛮夷再不敢追。
“但诸位还须马不停蹄,直达西域昆仑,方能脱困。’”
陆宁听完后,身子直晃得几晃。
她自金琨死后,曾哭昏过数回,如今只有憔悴二字浮在脸上,那绝世的美貌也已大不如前。
她轻轻地扶着那只木棺,泪水又如断了线的珠儿般落下,心中悲凉道:“你已走了,却还要留下这精巧的计策助咱们脱险……
“登徒子!你是想叫这里的所有人,都永远对你念念不忘么……”
群豪们自也是一阵悲从心来,大伙儿直痛哭了好半晌,才在肖代秋的催促之下,再度朝西而去。
如此又行至当日夜里,众人来到一处偏僻的小镇,终于在这儿与严倚柔那万余众会合。
严倚柔在此处已等了近一日光景,早已是心急如焚,如今又见不着金琨的身影,忙拉着陆宁问了又问。
待陆宁将所有分别以来的事情说了,这二人却再也不能自已,只得相拥而泣,许久也难以释怀。
直至翌日初晨,这万余人才纷纷整顿行装,沿着金琨所指路线,一路朝西域昆仑而去。
这一路着实是长远艰难,人们根本无心欣赏沿途的风景,只因若是追兵又来,便再没了明灵子的庇护,只得马不停蹄,一路向西疾行。
前一两个月里,众人只觉一路重峦叠嶂,且是雨水增多,道路泥泞难行。
人们虽是行得累了些,却也是昼伏夜出,不敢有半分懈怠。
好在大伙儿常常见到墨黛色浓云缠绕山间,行在其中,虽有股凉意袭来,却恍若行在仙境一般,让人稍解困乏。
也好在此后再无追兵,人们不住赞叹金琨妙计的同时,也不住地在心中怀念起这位不世英雄。
待得第三个月时,众人已达西域边陲,此时道路不仅更为崎岖,气候也是愈发地寒冷。
脚下的山脉更是重重叠叠,连绵不绝,有时山峰青似水晶,有时又静似屏风,有时也险如恶狼,叫人在大叹与大骇中不住往返。
直行至第四个月时,人们终于能远远望见昆仑山上的两座主峰,只见其高风峻骨,险峻雄奇,撑天而起,好不宏伟。
行在昆仑山脉时,又见白雪皑皑,寒风凛冽,几座苍翠欲滴的山峦则是蜿蜒回旋,好似一朵精巧的雪莲,圣洁绝伦。
到得山巅,再眺眼望去,更是万仞云霄、气势磅礴,而脚下的雪山则耸入云天,犹似一条光闪明晃的银龙。
这直叫群豪无尽地感慨这莽莽昆仑,不愧为龙脉正气的聚集之地。
群豪领着这万余众在雪山之巅行得十余日,终于在玉虚峰距离峰顶几里的一面峭壁上,将金琨的木牛和随侯剑葬在了一座衣冠冢内。
在下葬的当日,从天空的晚霞中,竟奇迹般地朝那新冢射出一道金光,那金光端的是庄严肃穆,至圣至明,直照至第三日落日后,才缓缓退去。
这直让劳顿多日的万余众都大叹那明灵子的神迹,纷纷朝那新冢磕头跪拜,而他们的泪花都凝成了冰珠,不住地洒落在这圣洁之地。
是以人们又在玉虚峰西面的一处隐秘山坳驻扎下来,决定就在此处,重建明夷帮往日荣光。
数月迁徙下来,这万余众已是历尽千辛,光是病死途中的帮众,便有五百之多。
人们久乱思定,一面在山坡、洞穴处搭建起房屋楼宇,一面欲重选一位德才兼备之人,坐那帮主之位。
肖代秋和陆长川二人则是资历最老的人选,帮主之位本该在他俩中选出。
然而这二人颠沛日久,均没了凌云之意,而那马和也因金琨、弈先生相继离世而颓唐厄困,毫无号令群雄的心思。
是以在众人百般推脱举荐之下,才选定由范莽暂领这帮主之位,只因其年轻力盛,又激昂澎湃,而他的武艺更是在众人之上,是重建明夷帮的绝佳之选。
但那霁云四派皆因霁云盟已是声名狼藉,均不愿再以霁云自居,却又不肯放弃自身数百年的派别。
于是在几番商议之下,就由范莽将他们归为明夷帮的四支新堂,而各派的掌门,也自然成了新堂堂主。
单远、冷墨燕、火鸿宇这三人终于有了归宿,自是大喜过望。
他们青原堂虽只有数百之众,却也是四堂中势力最盛的一支,自然成为了四堂之首。
而范莽为保明夷帮迅速兴盛,又与几位堂主商议探讨了好几番,终于定下了一些新规。
这新规颁布之时,明夷帮众发现它在老规之上,只新增了几条。
其一便是,四大新堂凡有武艺超群者,各堂的绝技,无论是玉铉分星掌、纷若剑法、天门七十二路枪法,还是大无妄拳,均可任其修习。
其二,各堂之间不得横生冲突,不得卖国求荣,有违者定斩不饶。
其三,各堂弟兄不可私自离帮,且须谨记不远前的殷鉴,各堂应众志成城,壮大我帮,随时等待复国之机。
其四,永世铭记明夷帮出于何处,待得帮派壮大时,定要重回双擎山,重归我华夏江湖。
此外,范莽还秘密与当日参与九宫山大战的群豪,和部分的帮众细谈过一回。
他让大伙儿歃血为誓,定不能将金琨便是明灵子一事对外透露半字,否则不光横遭天谴,还将被本帮追杀到底。
而那严倚柔则从始至终均不参与帮内之事,她终日郁郁寡欢,难有笑颜,也总闭门谢客,多日不出闺房。
众人只道她因金琨离世,终日陷于悲恸之中,冷墨燕与陆宁、伏世火三人对她连番劝慰也无济于事,就连肖代秋的汤药也对她未见几分药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