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别提了,我是被人骗来的,有人跟我说鬼市有很多趣怪的稀奇玩意,说花重金可以送我进来玩,我可是足足给了那人一百两银子呢,结果他把我带进来就溜了。”顾千澜诉苦道。
冷辞雪侧眸看了他一眼,怪不得他连鬼市最基本的门道和规矩都不懂了。
鬼门在戌时开启寅时关闭,若是在关闭之前人出不了鬼市则会引上杀身之祸。
所以若非是有非来不可的因由,江湖人轻易不会涉足此地。
而他,居然来鬼市找乐子?莫不是个傻子吧。
“那我劝顾公子还是速速离去的好,不然一不小心又触犯了鬼市禁忌的话,可就不一定像刚刚那般容易脱身了。”她边走边劝诫道。
顾千澜始终缠绕在她身侧,笑嘻嘻道:“我看李兄对这里就颇为熟悉,要不等你办完事情我们一同离去吧,好歹这一路你我也有个照应不是?”
还互相照应,他不给人找麻烦就不错了。
“顾公子不必客气了,我不需要人照应。”她可是要闯阎王殿的,怎能带着他这个净惹事的人。
说话间,冷辞雪锐利的瞄见左侧那个茶摊的摊主的眼睛有蓝光一闪而过,她脚步骤停。
想要进阎王殿,第一步就是找到鬼眼,通过鬼眼指引找到地狱之门的入口方能有资格接受进阎王殿的考验。
所谓鬼眼,就是隐藏在摊贩之中眼中带有蓝色火焰的人。
冷辞雪推开挡住路的顾千澜直径走到茶摊处,随后在那张残旧的三角桌子前坐下。
“李兄,咱们这是要先吃饱喝足再办事吗?”顾千澜不请自坐地在她对面落座,还顺带给两人摆上了两个茶碗。
他扬手刚想叫人来上茶,却见冷辞雪忽然把面前的茶碗“啪”的一声倒扣在桌面上。
顾千澜手扬在半空愣住,一脸难色地看着她:“李兄,咱们这才刚坐下,你这……不太礼貌吧?”
冷辞雪压根没理会他,平静的目光只定定地看着那个茶摊摊主。
摊主眼角蓝色火焰稍纵即逝便恢复平常,他冷漠地看了一眼倒扣的茶碗随即缓缓走了过来,沉沉问道:“二位是要吃茶?”
顾千澜看了一眼面无血色的摊主,说道:“在茶摊不吃茶难不成还能吃饭?”
“不吃茶,问路。”
冷辞雪说完从怀里摸出一只翡翠镯子搁在桌面推至摊主面前,说道:“烦请指路。”
顾千澜看着那价值不菲的翡翠手镯神情一愣一愣的,片刻,他才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着冷辞雪:“李兄,你一个大男人身上怎么能捣鼓出这么多首饰的?”
冷辞雪还是当他透明一般,只抬眸看着摊主。
摊主慢慢把翡翠手镯拿起,在手上掂了掂,也不说话直接转身离去。
这几个意思?钱财收了连句话都没有?
顾千澜刚想站起来发难,便听见那抹远去的身影幽幽飘来一句话:
“正南方,孤屋蝙蝠张嘴引门开,四脚同行踏鬼门。”
“四脚同行踏鬼门?”冷辞雪眉头一皱。
顾千澜愣愣地看着牛头不对马嘴说这话的两人。
“顾公子,你说愿意与我同行是吗?”她忽然望定他问道。
“那是自然,即便是上刀山下……”
“那走吧。”他的豪言壮志还未出口,冷辞雪便一把将其拽起向南而去。四脚同行,不就是要两个人才能进鬼门吗。
“哎……李兄你,你慢点,我能走……”顾千澜的叫喊声荡在空中。
走出了鬼市街道,他们来到了南边尽头,果然看到一间孤零零的屋舍。
鬼市上空的月光似乎蒙上了一层纱布,让原本就朦胧的光线更为暗沉。眼前的废屋残破不堪,走近了甚至还能闻到一股霉味。
冷辞雪记得上次她与父亲来的时候鬼眼是一个面具摊主,当时线索指向的鬼门是西边的一处荒泽地,可惜当时他们却连鬼门都没进去。
这次……
望着荒凉阴森的破屋,冷辞雪目光坚定,这次她必须要进去。
“李兄,我们来这里做什么?”顾千澜不解地问道。
冷辞雪缓缓转身认真地望着他,没有隐瞒:“这里是通往鬼市阎罗殿的鬼门,只要从这里找到鬼门我们就能去阎王殿,只是……这途中凶险万分,还有可能随时没命,你……确定愿意同我进去吗?”
毕竟此事本就与他无关,而且里面什么情况她也无法预计,所以她是能如实相告并尊重他的选择。
“阎王殿?”顾千澜如墨的眼眸微动,疑惑道:“这还真有阎王殿啊?阎王殿不是死人去的地方吗?你去那里做什么?”
“这个我以后有机会再解释给你听,你若是不愿也可以现在选择离开的,我绝不会强迫你的。”
顾千澜眼眸微眯看着她。
她话虽说得洒脱,可那双灵动的大眼睛之下分明闪着期盼之色。
他挑了挑眉,笑呵呵道:“本公子最喜欢就是探索新鲜玩意了,进阎王殿这等有趣的事情怎能错过?”
闻言冷辞雪明眸闪动,唇角一扬道:“如此便多谢顾公子了。”
两人推开吱吱作响的木门踏入门槛,只见里头漆黑一片而且静幽幽的。
冷辞雪刚亮了火折子,忽闻里头“噗噗”作响,她借着火折子的光芒抬头一看,只见一大片黑压压的东西正朝两人扑面而来。她一惊,手疾眼快地一把拽着身旁的顾千澜双双蹲下。
紧接着一群乌压压的东西扑着翅膀直径飞出门口。
“那是……蝙蝠?”顾千澜随着冷辞雪转头望去。
冷辞雪站了起来,刚刚飞出去的确实是蝙蝠,只是……飞得那么快她根本没来得及看清它们到底有没有张嘴。
这会儿,两人才有时间打量破屋的环境。
破屋方方正正的,堂屋中间的墙壁上挂着一副一米多高的堂画,画面磨损严重,只能依稀分辨出是一副百鸟朝凤图。
风从打开的大门处灌入屋内,把破旧的卷轴吹得嘎嘎作响,屋内除了这幅堂画和一些灰尘厚蒙的残桌断椅之外,几乎没有什么陈设。
梁角、墙落布满蜘蛛网,几只落单的蝙蝠正四处游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