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阔父女听了冷辞雪的话更是当场愣住,唯恐听错地都睁大双眼看着她。
“你说什么,你……有办法?”张阔将信将疑地打量着她。
“信不信随你。”
冷辞雪转身优雅地在小几前落座,自己斟了一盏茶,旁若无人地慢慢品了起来。
张阔看着她,又看看逐渐有起色的喜儿,她既然有法子救一个,那再救一个也不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他连忙上前拱手道:“还请王妃娘娘不吝赐教。”
冷辞雪没有抬头,自顾地品着茶。
那边的张雨萱看得一脸急切,气愤地朝冷辞雪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是在信口开河还是故意见死不救?”
冷辞雪依旧不作声,端着茶盏细抿一口。
虽然不确定冷辞雪话中的真假,可自己女儿的毒刻不容缓却是事实,所以张阔丝毫不敢赌。
只见他凝了口气,倏地上前单膝跪地,垂首道:“恳请王妃娘娘开恩,救萱儿一命。”
看了一眼跪在自己面前的人,冷辞雪这才放下了茶盏,叹息道:“张将军这就对了嘛,好好说话多好啊,这动刀动枪的多伤和气。”
张阔的脸色一阵难堪,却也只能顺着她的话应道:“王妃说的是,方才是属下鲁莽了,还请王妃大人有大量,看在萱儿年纪尚小的份上救她一命。”
看着他低声下气的样子,冷辞雪心中冷笑。很好,她要的就是他对张雨萱的这份宠爱。
“啧啧,张将军这话就见外了,看在殿下和母妃的情面上本宫也不可能对雨萱姑娘见死不救不是。”
冷辞雪说完话锋一转,又道:“不过……眼下还需一样东西入药,就是不知道张将军肯不肯割舍了。”
“王妃需要什么?只要张某有的,一定在所不惜。”
张阔想也不想地抬头应道,只要能救他的女儿,别说一件就是一百件他也毫不犹豫。
冷辞雪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顿道:
“一只眼睛。”
张阔一愣:“一只眼睛?”
“没错,需要你的一只眼睛。”冷辞雪白皙的纤指缓缓指向他的双眼。
“什么?”张阔惊得整个人跳了起来。
不止他,现场所有人听见这话都吓了一大跳。
张雨萱更是惊得差点从塌上摔下来,还好一旁的红菊伸手扶住了她。
“为,为何要一只眼睛?”陈太医怯怯地问道,他虽没有解毒的法子,但用一只眼睛去解毒的方法他还真是闻所未闻。
“药引。”
冷辞雪淡淡说道,目光依旧定定地盯着张阔。
“你要眼睛做药引,我可以找给你。”张阔反应过来急忙说道。不过是一个眼睛,他随便找个人便是了。
“张将军没听清楚本宫的话吗?”
冷辞雪看着他一字一句重复道:“是要你的一只眼睛。”
张阔看着她,瞳孔骤缩。
“他可是三皇兄的亲舅舅,你要他一只眼睛这……不太妥吧?”千珞有些忧虑地看着冷辞雪。
虽然她不喜欢这父女两人,但这会儿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公主此言差矣,可不是本宫要他的眼睛,是雨萱姑娘要的,他若不想救自己的女儿大可不必舍弃他的眼睛。没有人逼迫他的。”
“本将军可是纵驰沙场的人,若没了眼睛……”
“所以本宫说了,你若不想舍弃,没人逼迫你,如此也好,本宫也省得动手了,反正这还有陈太医在,大不了……雨萱姑娘就做个活死人嘛,总归是死不了的。”
冷辞雪事不关己地笑笑,又端起了茶盏。
“爹爹……”张雨萱惶恐不已地看着张阔。她此刻的心情是相当的复杂,既害怕他答应又害怕他不答应。
张阔看着她略显紫沉的脸色,紧紧握住了双手。
现场一片缄默,众人默默地等着张阔的回应。
“此事非同小可,我得禀明殿下之后才……”
“张将军,距离祭天仪式结束怕还有半个多时辰吧?本宫可以等,但雨萱姑娘身上的毒……会等你吗?”冷辞雪冷冷打断他的话。
笑话,若李瑾易来了她还取得了他的狗眼吗?
果然,张阔神色一慌,但仍有顾虑道: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能救人?若是我眼睛给了而你却救不了……”
“若救不了她,本宫以命相抵。”冷辞雪豪言承诺道。
众人闻言顿时瞠目结舌,包括张阔。
“不过你可要尽快做决定了,若误了时辰,还真就救不了了。”
张阔看着她,须臾,他才嘶哑着声音,沉沉说道:“好,就用我的一只眼睛。”
张雨萱满眼泪目地看着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冷辞雪唇角一勾,看向陈太医:“陈太医,你这里有剜刀吗?”
陈太医当场一个激灵,惶恐道:“有是有,可是……下官从未试过给活人挖……挖眼睛啊。”
虽然医者动刀也是常有的事,可是在一个活人身上硬生生地割去一个眼睛……这种事情莫说是做了,就是他二十多年的从医生涯里也没听说过。
冷辞雪一声嗤笑,“陈太医多虑了,岂用你动手?张将军可是叱咤战场的大英雄,死在他手下的人何其多,区区一个眼睛还用得着别人动手吗?”
说完她看向张阔,唇角勾起一抹如罂粟一般的笑意。
“您的意思是……让张将军自己动手?”陈太医惊愕地看看她又看看张阔。
“把刀拿来。”张阔沉声道。
“是。”陈太医不敢怠慢连忙取出剜刀给他。
“记住,要整个眼球完整地挖出来。”冷辞雪目色冷漠地看着他。
她这话让在场的人听着脸色都变了。
“开始吧,时间不多了。”冷辞雪淡淡道。语气轻松得仿佛就是在说“开饭了”一样。
张阔脸上抽搐着,深深吸口气,手中紧握剜刀,抬手就直往右眼刺下去。
“额嗯。”
随着张阔一声隐忍着痛苦的闷哼,只见他右眼处血迹迸溅而出。
这可是硬生生地在自己身上开刀啊,这种痛楚尤是张阔这种在刀尖上过活的军人也难以承受。
场上众人听着他连续不断的哀嚎声,更是吓得汗毛都立起来了,纷纷闭上了眼睛。
只有冷辞雪眸色深沉一直冷冷地看着。
她面容平静,脑海浮现的是当日张阔抬剑刺向冷正延双眼时的画面。
张阔,这种痛苦的滋味,我就是要你亲自上手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