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走了之后,喜儿睁大双眼看着桌面的菜肴直流口水。
“听说狩猎当日上桌的荤菜都是用当天猎杀回来的猎物做的,可鲜着呢。”
冷辞雪闻言忽然想起了白天猎场上惨死在面前的那两只黑狼,瞬间便没了胃口。
“你喜欢就多吃点吧,我不饿不吃了。”说完冷辞雪拿着书转身走向了一旁的塌上。
喜儿一脸惊讶,“可是这还有东栏国的菜肴,您也不吃吗?”
“不吃。”冷辞雪淡淡道。
她又不是东栏国人。
喜儿眼中一喜,不疑有他,开心道:“那奴婢就不客气啦。”
她与冷辞雪之间的相处一直都是这样,更何况这个时候李瑾易会与李时勉一同在祭坛那边进行祭天,为时一个时辰,当中任何人都不可打扰,更别说会回来这里了。
所以她也没什么顾及,直接拿起筷子就大快朵颐了。
她一边吃还一边喜津津说道:“托您的福,奴婢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吃东栏国的小菜呢。”
冷辞雪看了看她,笑着摇摇头又埋头书籍。
一盏茶左右,冷辞雪忽闻“哐啷”的一声响,她蓦然抬头,只见喜儿不知为何忽然倒在了地上。
她顿时心中一惊,丢下手上的书便冲了过去。
“喜儿,你怎么了?”她连忙把人扶起来。
低头一看,只见喜儿唇色发紫,正浑身抽搐着。
中毒?
她飞快地扫了一眼桌面上已经清盘的三个碟子。
“来人——”她向门外喊道。
两名侍卫应声而入,看着眼前这情况也是顿时傻眼。
“快,把人送到太医营帐去。”她急切命令道。
太医营帐离得不远,他们片刻便赶到。
“太医,她中毒了,快给她看看。”冷辞雪一进太医营帐便喊道。
营帐内只有一个太医在,就是白天给她右脚上药的那位太医,姓陈。
陈太医见状连忙上前为喜儿把脉。
这时的喜儿已经不止唇色发紫了,就连脸色也开始发黑。
她半眯着双眼,眉毛紧拧,迷迷糊糊地呜咽着,一脸痛苦的左右颠滚。
冷辞雪只好上前按住她,低声安抚道:“没事,有太医在,很快没事的。”
“这,这她是吃什么了,怎么中了这么深的毒?”陈太医惊道,神色竟然有些束手无策。
“这到底是什么毒?”冷辞雪问道。
“回王妃娘娘,这是什么毒一时半会恐怕很难查出来啊。”陈太医为难道。
冷辞雪着急地环顾四周,问道:“其他太医呢?”
“适才皇后娘娘忽然身体不适,另外两位太医已经去了皇后娘娘营中了。”
冷辞雪眸色一沉。为什么偏偏就是这个空档?
李时勉和李瑾易都不在,如今皇后娘娘也……
她一咬牙,对陈太医道:“你先治着,我这就去皇后娘娘那边。”
说完她忍着右脚的伤痛,一瘸一拐地冲出了营帐。
皇后营帐外,冷辞雪等了好一会才等来了皇后身边的大宫女。
“王妃娘娘,皇后突感身体不适,两位太医正在诊治原因中,怕是现下不能出来了。”
“可是……”冷辞雪一脸着急,却又无言以对。
里头的那位可是国母,而喜儿不过是一个侍婢,她又能以什么理由要求太医舍弃皇后去救一个侍婢?
“王妃放心,等皇后一有好转,奴婢定然马上告知皇后您这边的情况的。”
“多谢。”她忍住焦虑,向那大宫女微微颔首致谢。
眼下四处救助无门,看来只能靠她自己了。
想到这,她连忙抬起脚步赶回了太医营帐。
很显然下毒的人目标其实是她,什么人竟敢在这里公然向她下毒?
会是张阔吗?
她一边思虑一边往回赶。
太医营帐门前她一手拉开账帘,就看见喜儿正畏缩在一旁的角落,身体卷成一团,瑟瑟发抖。
冷辞雪一脸疑惑,正想询问,一抬头便看见了原本喜儿躺着的塌上此刻正躺着痛苦叫喊的张雨萱。
而一旁站着的竟然是焦灼不已的张阔。
她也中毒了?
这么看来毒应该就是下在那两道东栏国菜上面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凭什么她来了喜儿就被扔到一边?
“陈太医,这是怎么回事?”她冷瞥了一眼张阔,厉声问道。
陈太医闻声回头,也是一脸为难,看看她又看看张阔,低声道:“王妃,这……张小姐也中毒了?他们刚到的。”
这时张阔也回了头,他看见冷辞雪先是愣了一下,即便心中着急他还是不得不向她拱手行礼:“见过王妃娘娘。”
冷辞雪没理会他,转身示意刚才送喜儿过来的两个侍卫把喜儿扶到一旁的椅子坐躺着,然后直接绕过他,走到张雨萱面前。
只见她唇色轻微发紫,虽然症状与喜儿一样,可明显中毒浅薄。
“张将军好大的官位啊,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位皇亲贵胄出事了呢。”冷辞雪瞥了一眼雀占鸠巢的张雨萱,语气轻柔却带着讥讽。
张阔脸色微变,可此刻自己的女儿有事,他哪里还能顾及其他,直接连客套都懒得装了。
“一个下人,难道还能让她抢在主子的前面救治不成?”
冷辞雪心中冷笑,转向陈太医道:“陈太医,在医者的眼中也是分贵贱的?”
“都中了毒,即便不分个先重后轻也得分个先来后到吧?”冷辞雪话是对着陈太医说,可明眼人都听得出来,这是在讽刺张阔了。
陈太医也是无辜得很,张阔来势汹汹,一来就一副吃人的模样揪着衣领就要他为他女儿先治,他一个医官哪见过这等杀气啊,能不照办吗。
“王妃恕罪,是下官失职,不过王妃放心,下官刚刚给那位姑娘施针封住了命脉,一时半刻是不会……”
看着冷辞雪的神色,那个“死”字他没敢往下说。
救人要紧,冷辞雪也没有心思去计较这些小事了,便问道:“可找到法子解毒了?”
陈太医面露难色:
“回王妃,这毒是真的奇特。莫说是那位姑娘中毒已深了,就只这位张小姐中毒不深……也解不了。”
他说到最后声音几不可闻。
“爹爹,救我,呜呜……救我。”张雨萱闻言吓得大哭了起来,也顾不得周身的痛,起身就想捉住张阔,还是一旁的红菊紧紧抱着她才安定了下来。
看着她痛苦地大喊大叫,张阔更是一脸的心疼不已。
“我的女儿是不可能中毒的,你定是诊错了。我不管,总之你一定要治好我女儿。”张阔近乎抓狂地上前揪着陈太医的衣衫。
“张,张将军你冷静些。”陈太医急道。
“张将军,陛下都还在这燕尾山上呢,你也敢对同僚如此粗蛮撒泼,到底还有没有把陛下和王法放在眼里?”冷辞雪气定神游地欣赏着他的紧张急躁。
很好,张阔,原来张雨萱可以让你这般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