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语楼内部豪华富丽,成四海归一结构,中间是个大舞台。
舞台上歌舞升平,舞台下方满堂宾客,二楼,三楼围绕中间舞台是一间间露台雅阁,视野开阔,对舞台中央,甚至底下满堂宾客可谓是一览无遗。
而冷辞雪此刻正坐在二楼西边的一处阁雅上。
她就这么静静地坐着,悠闲地品着茶观看着底下舞台中艳丽夺目的歌舞表演。
半个时辰后。
底下隐约传来了窃窃私语。
“不会吧?炎王殿下残害忠良,抢夺宝藏?那,那不就是谋反的意思了吗?”
“嘘……你不要命啦,说这种话,小心,小心让炎王的耳目听了去。”
“哎哎,老兄,你们在说什么呢?什么炎王残害忠良?又是哪里来的宝藏?”
底下好几桌客人的议论声隐晦又意犹未尽。
“……听说那可是皇家先祖留下的宝藏,只有当今天子才有资格动的,那可是由忠良之士世代镇守的……前些日子啊,让炎王给剿了,宝藏也被他抢走了。”
“怪不得,之前就听说这炎王势力渐壮,早就有了觊觎皇位之心了。”
“什么?那,那凌国不得变天了?”
……
底下热议一潮高过一潮。
冷辞雪抬起茶杯轻抿,细细聆听着。
唇角溢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
方才她特意绕去南城,就是为了找一个外号“秀才”的江湖人给她来此处散播消息。
这个秀才,起初一见是关于李瑾易的事还一副震惊惶恐,抵死不愿接活的样子,原来……只是在抬价。
这不,银子给足了,他不仅行动迅速,一会儿的功夫就把消息扩散开了,还相当敬业地帮她加油添醋了不少。
怪不得父亲每回入京都找他一趟了。
李瑾易手眼通天,即便是这鱼目混珠的未语楼,她也不敢轻易露了行踪,所以便选择雇他人之口传出。
今日过后,估计宝藏被抢一事便会传遍整个朝野和江湖。
届时不止陛下知晓,想必还会有多方势利对宝藏虎视眈眈,如此一来,李瑾易想成事便不是易事了。
“小贼,哪里逃——”
她正想得出神,忽然耳边传来一声爽朗清亮的声音。
冷辞雪一转头便看见一个巨大的黑影直往她的桌面飞扑而来。
她倏然侧身,稍稍远离桌面。
“啪啦”一声,只见一个彪形大汉重重地摔了过来,直接把她桌面上的点心茶水砸了个稀巴烂。
莫名其妙的状况,冷辞雪倒没有被吓到,只是拧眉淡定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快,把人给捉起来。”
说话的还是刚刚那个声音的主人。
冷辞雪循声望去,雅阁外迎面走来一名身穿白衣的年轻男子。
而他身后,几名未语楼的打手正急急而来,一拥而上把桌面上呲牙咧嘴喊疼的中年男人给捉了下去。
无视着桌面那群人的粗蛮行径,冷辞雪目光落在了那个白衣男子身上。
此人容貌俊朗,狭长幽深的凤眸,瞳色如墨,一袭白衣飘逸潇洒。
样貌和气质都甚为出挑。
“不长眼的东西,敢在未语楼撒野,找死。”
一名未语楼的管事赶了过来,恶狠狠地朝那人骂道,随后又不停地给那名白衣男子鞠躬致歉。
从两人对话可听出,这个不长眼的大汉意图偷取白衣男子的钱袋,被当场识破,让未语楼的人追赶至此。
“无妨,你们就看着处理吧,反正本公子东西也没丢,就不追究了。”白衣男子大手一挥,阔达大方地说道。
那名管事见他如此通情达理,又是一通感谢之言。
为免暴露身份,冷辞雪趁着那群打手押着人离开之际,也悄然起身准备避开白衣男子和管事的从另一侧离开。
“呦,这位爷,鄙店的不是,扰您雅兴了,您稍等,我这就为您另外安排雅间……”管事的余光瞟见冷辞雪要走,连忙上前躬身赔礼。
“不用了,我本就要走了。”冷辞雪压低声线回了一句,脚步却没停下。
“……那,那您慢走。下回您来鄙店必定好生款待。”身后传来了管事的声音,冷辞雪没有回应,抬步走下了楼梯。
出了未语楼的大门,她刚走出几步,身后便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
“兄台请留步——”
冷辞雪闻声脚步一顿,转身就看见了那个白衣男子追了出来,此时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在下顾千澜,这厢有礼了。”顾千澜上前两步向她礼貌地躬身施礼。
“何事?”
冷辞雪语气清浅,眼中有疑问也有戒备。
顾千澜朝她一笑,又拱手说道:“方才之事皆因在下而起,惊扰公子,实在抱歉,不知公子可否赏脸,给在下一个赔罪的机会……”
“不必了。”冷辞雪冷淡地打断他的话,转身就走。
“等等——”顾千澜一个箭步缠了上前。
“这怎能行?若是得不到公子原谅,在下今晚必定会彻夜难眠的,还请公子莫要拒绝才好。”他眼中闪烁着光亮,笑得一脸讨好。
见过死缠难打找索赔的,还未见过倒贴上来要给人赔偿的。
这人莫不是脑子有病吧。
冷辞雪不想多生事端,脚步没有停顿的意思,只淡言道:
“区区小事,我根本没放在心上,谈不上原谅一说,所以公子无需介怀。”
“那真是太好了。难得兄台如此宽宏大量,在下实在钦佩……相遇便是缘分,要不公子赏个脸,在下做东,请您一顿酒,大家交个朋友可好?”
他笑容晏晏,仿佛丝毫没有觉察她的不耐烦,依旧紧紧缠着她身侧。
交朋友?
冷辞雪皱眉瞥了他一眼,没理他又继续前行。
这人仪表不凡,相貌也是上品,一看就不是普通人,需要在大街上随便拉个人就交朋友吗?
而且,她隐约察觉到对方那双深邃的眼眸总是不怀好意地紧贴在她身上游离。
好歹她如今也是男人装扮吧?被一个男人用这种肆无忌惮的眼神看着,她只觉得浑身不舒服。
此人该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那未语楼里的彪形大汉最多也就算是滋扰,而他——那简直就叫骚扰了。
顾千澜见她不理睬,丝毫不觉得尴尬,没皮没脸地又跟了上来。
“兄台,没想到你长得虽瘦小,走起路来竟跟兔子般的麻溜,我都快追不上你了。”
“兄台你平时都这般惜字如金的吗?”
“……你不说话是不是就是答应我了?”
耳朵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冷辞雪终于忍无可忍蓦然停下脚步,目带愠怒地瞪着他,一字一顿道:
“我不想与你交朋友,请公子止步。”
还兔子,他还乌鸦呢,叽叽喳喳吵个没完。
不待他多言,冷辞雪转身往热闹喧哗的夜市街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