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赶来的时候陈七还未醒来。
“启禀王妃娘娘,他这恐怕是得了脑衰之症。”大夫给他施完诊后,转身向冷辞雪禀报。
“这脑衰之症会引起间歇性的忽然晕倒或者精神失常,需要长期调养方能康复。”
“你的意思是他有可能会无缘无故地突然晕倒?”冷辞雪一本正经地问道。
“正是。”
“我这就给他开个药方。好好调养一番,情况便会慢慢好转的。”
“有劳。”冷辞雪颔首道。
“不是说在书房当值的人都是精挑细选的吗?有残疾的也用?”大夫走后,冷辞雪故作不解地问蔡管家。
“这……这陈七身体一直很好,也没听他说过有这么个怪病呀。”蔡管家一脸茫然。
“突然冒出这么个病来,五十棍下去会不会真闹出人命啊?王妃……您看咱们要不要先请示一下殿下?”
冷辞雪一脸惊色看着他,“这个时候去请示殿下……蔡管家就不怕这五十棍会落到你身上?”
“落我身上?”蔡管家吓得整个人跳起来,“王,王妃这话何意?”
“这书房当值的人手安排是你负责的吧?”
“是啊。”
“书房重地,你却安排一个神经失常的人去,这若是禀到了殿下那里去,那失职的是谁?”
“是我……额不不不,这……这冤枉啊,我不知道陈七有病啊。”
“本宫自然是信你的,可殿下一向赏罚严明,他可就未必肯听这解释了。”冷辞雪一副爱莫能助地摊了摊双手。
“这……这可怎么办啊?”他可是一把老骨头了,若真五十棍下来,陈七熬不熬得住他不知道,可他是绝对熬不住的。
“这有何难的,只要事情解决之前惊动不到殿下,不就没事了。”只要李瑾易不插手,旁人便不会发现她从中作梗了。
“殿下可是说了,此事由我全权负责,该怎么处理还是我说了算吧?只要事情了结了,事后即便殿下再问起,定然也不会再另做处罚了。”
蔡管家一听,觉得甚为在理,顿时像捉到救命稻草一般,扑通一声跪在冷辞雪面前,“王妃开恩啊,老奴确实是不知情的……”
“起来。”冷辞雪弯腰轻扶了一下他的手肘,“我自然是相信蔡管家的,这按情理嘛……也确实不该怪在你头上,错还是在陈七身上。”
蔡管家一听这话,那简直就是认同地头如捣蒜。
“不过……若是让一个有病的人受这般重的杖责似乎又有点不太人道。传出去了只会让外人觉得咱们王府苛责冷漠。但不处罚吧……又有失王府威严。”冷辞雪故作为难地皱着眉。
“这样吧,人就不必杖责了,直接逐出王府,永不录用。”
“啊?可是书房当值的人选可是殿下亲自挑选的,这……不经殿下同意直接赶出王府,怕是不太好吧?”蔡管家怯怯地看着她。
“那……还是交给殿下定夺好了。”冷辞雪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别别……殿下说让您全权处理,那自然是以您的处罚为准了。您说赶出府那便是赶出府。”
蔡管家一想到那五十棍有可能落到自己身上便浑身发颤了,哪里还敢反对。
“不过呀,这硬生生地把人撵走,而且还是个有病的人,这未免有些残忍。你说这让他以后怎么活啊。”冷辞雪怜悯道。
“谁说不是呢。”
“那就拨一百两的银两给他做抚恤吧?”反正这李瑾易的钱财也不见得是正义之财,她可大方得很。
“一百两?”蔡管家眼睛都快跳出来了,这都够陈七下半辈子的花销了吧?
王妃这到底是要撵人走还是要包养人家啊?
况且……
“这么大数目的钱是要请示殿下或者太妃之后才能从从账房支走的。”蔡管家为难道。
可眼下,这事无论禀报给哪位主,对他来说都是个横祸。
“这样啊?”冷辞雪自然也知道这点,于是眼波一转,看着蔡管家道:“那要不……蔡管家你慷慨解囊一下?”
“我?”蔡管家整个人跳了起来。
“不是……王妃,这为什么要老奴……”
“那要不还是找殿下要吧。”
“别别,王妃……我给,我给。”蔡管家连忙揪着发痛心口,磨着牙缝说道。
冷辞雪甚为欣赏地拍拍他肩膀,“蔡管家真是仗义,那就这么定了。”
一个时辰后,冷辞雪亲自把陈七送到后门处。
“离开王府后就好好过一些安稳的小日子吧。”冷辞雪把装有一百两的钱袋和包袱递给他,又补充道:“里头有大夫开的药方,你回去后按药方抓药,煎服七日便可,不必多服。”
银针只会造成短暂性的精神失常,只需调养几天即可,药服用过量反而适得其反。
“谢王妃娘娘救命之恩。”陈七跪地叩谢。
“起来,不必言谢。”
他本就是受她牵连,如今她放他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也算是对他的一个补偿了。
送走了人,冷辞雪刚转身就看见了候在身后不远的蔡管家正惴惴不安地搓手等着她。
冷辞雪佯装没瞧见,仰着头直接从他身边走过。
“……王妃娘娘,那个……您这是要去给殿下汇报吗?”蔡管家连忙哈着腰跟上来,小心翼翼地问道。
“汇报这种事情你去就好了,这折腾一整天的,本宫也乏了,就先回春休阁了。”
人都放走了,她才懒得再去应付李瑾易呢。
“啊?那……那老奴该怎么汇报?”
“如实禀报就行。若殿下有异议你尽管把责任推到本宫头上就是了。”冷辞雪回头极够义气地说道。
反正人都送出府了,李瑾易还能拿她怎么样?
蔡管家怔怔地看着转身头也不回走向春休阁方向的冷辞雪,顿时有些欲哭无泪。
他本还想着等冷辞雪去禀报的时候他就借故躲开,以免又被牵连进去的。
她倒好,直接把烂摊子甩给他了。
可怜他还忍着痛割舍了一百两钱,那可是白花花的一百两啊,如今能不能躲过此劫还难说呢。
“哎……这到底关我什么事啊。”明明都不是他的错,怎么就感觉是他一个人承受了所有?
蔡管家一边揪住因为一百两而疼得发慌地心,一边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了霁月阁的方向……
由于是阴天,没到傍晚时分,天色已然暗了下来。
此刻的紫端阁内早已掌了灯,四下一片光明,气氛甚是喜乐。
因为张太妃那日夜思念的宝贝儿子正在此处。
“你啊,虽然人回了盛京,可这一天天政务繁忙得,母妃想与你说上几句话都难,更别提陪我用膳了。”坐在塌上的张太妃埋怨地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李瑾易。
说话间,刘嬷嬷已命人奉上了热茶和点心。
几个训练有素的侍婢快速有序地把东西摆好后便又悄然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