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余冉的质问，顾昭华无辜地看过去：“我可没这么想，我也没骗过你。”
余冉偏过头不看她：“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是我先说明，我这里没有你想要的，没事就快走吧。”
顾昭华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她床边，半蹲下来看着她，轻轻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来。”
当这张连续在屏幕里看了两天的脸，在现实中出现在自己面前，余冉产生了一丝恍惚。但她很快稳住心神，装作不在意地说道：“我不知道，我也不会帮你。”
余冉只花了一天不到的时间，就看完了那部天雷网剧。她觉得很有趣，又想多了解一下顾昭华，于是百度了一下她的名字。
这一查可不得了，原来她竟是现在正当红的明星，代表作也根本不是什么《哦！我的剑神师兄》，她有名望有作品，根本不是自己这个废物可以比的。
再看看乔馨，她已经是全华国最炙手可热的网红主播，粉丝千万，每一套妆容和发型都能带领新一轮的潮流。
这么一查，余冉好不容易产生的一丁点自信，又全没了。
四年过去，她和其他人之间的差距已经大到如此地步。别说自己现在是个残废，就算她是个健全的人，又能比得上多少呢？
而且，最重要的是，余冉知道了顾昭华来找自己的目的。
前段时间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女明星被迫接受潜规则”的新闻并不难找，尤其是后来言蹊带头辟谣，更是引发了一个叫做#全网应该向顾昭华道歉#的话题。余冉随便点开一条与顾昭华相关的链接，都能看到这类词条。
原来，她并不只是单纯来看自己，而是带着别样的目的。她和其他人一样，想从自己这里知道当初被孙世炎侵犯的细节，然后在嘴上说要帮助自己，可实际上，除了让自己再次陷入那些可怕的回忆之外，毫无用处可言。
余冉很难过，她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可怕的事情，随手戳开一部剧想转移心情。
好巧不巧，由于她查阅了很多关于顾昭华的资料，网络大数据直接给她推送了《心理证人》这部网剧。
剧里顾昭华饰演的唐滢和她本人截然不同，张扬自信，邪恶魅惑。她把一切都当做游戏，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但奇怪的是，每次看到她犯罪后露出的满足表情，余冉心里竟会跟着她一起升起一股隐秘的苏爽感。
很多人都以为，血腥暴力的画面会激发人们心中的恶念，所以广电局会限制此类镜头，以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模仿型犯罪。
但其实，这种镜头有时候反而会起到引导与发泄的作用。主角暴力的手段，会让观众自我代入进去，假装自己也报复了生活中看不惯的人或事，排遣出心中的郁气。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算是一种精神胜利法。
无意间，余冉的心情随着剧情疏散了不少，整日发呆的脑子也慢慢开始转动起来，思考着接下来的剧情会怎么样，而唐滢又将如何应对危机。
其实她还有两集没看完，只不过听见顾昭华来了，怕被她发现，便赶紧把平板塞到枕头底下。她现在表面装得高冷，其实内心里抓心挠肝想看结尾。
好烦啊！就算是唐滢本人站在这里，也不能打扰她看电视剧啊！
顾昭华没说话，只是歪着头在想些什么。
看到她这样，余冉表面镇定，其实心里紧张的一批，她既怕顾昭华跟她讲大道理，逼她帮忙，又怕因为自己的袖手旁观，让她失望。
“那好吧。”
就在她惴惴不安之时，顾昭华只是耸了耸肩，非常淡然地回答：“没关系，我本来就是来试试，以你的意愿为主。”
她摸了摸余冉的水杯，见水还是热的，便走回到桌前工作。
看到她这副无所谓的样子，余冉突然怒了！
这是什么意思？愚弄自己吗！她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果然是因为她并没有受到实际的伤害，所以看不起她们这些真正的受害者吗！
“啪”的一声，水杯被砸到了地上，玻璃碎了一地。余冉颤着声音，低声怒道：“你是故意的吧？”
顾昭华翻阅资料的动作顿了顿，她认命地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去收拾地上的玻璃碴。
“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想通过我们这些被孙世炎真正伤害过的人，从我们身上找到优越感是不是！”
余冉越发歇斯底里：“你运气好，你从他手里逃出来了，还有这么多人帮你、替你说话。可我们没有！活该我们倒霉！就算我求求你，不要再让我想到这件事了可不可以！”
她一边嘶吼，一边用双手锤着自己的腿。她恨自己当时中了招，也恨自己冲动跳楼。这些年来，她思考过无数次，如果时间能够重来，她会不会还是选择从楼上跳下去？
可气的是，无论她怎么想，她都会选择同样的结局。她不能接受自己的尊严被孙世炎踩在脚底践踏，也不想一辈子带着这个耻辱烙印活着，唯一能够修正的，就是她会找个高点的楼，一死了之。
无论她锤的多用力，这双腿就跟不存在一样，毫无知觉。一想到这双没用的腿，余冉更是悲从中来，放声大哭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
顾昭华抓住她的两只手，把她拉近怀里，摸着她的背安抚她的情绪：“不愿意就不要想了，余冉，你的想法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这么多年，只有妈妈这样真正地拥抱过她。余冉倒在顾昭华怀里，哭得很无助。
“不要再想这件事了，我尊重你的想法。余冉，真的很对不起，是我没有顾忌你的情绪，我跟你道歉。”
她的声音很温柔，手也很软。余冉被她一下下摸着背，激动的情绪慢慢缓和下来。
她控制住情绪，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你准备怎么做？”
她声音带着鼻音，听起来跟撒娇一样。顾昭华抚摸她脊背的动作停了停，认真想了想，回答：“我明天有拍摄的工作，等我回来，我会再想想别的办法。”
她很坚持：“这件事我一定是要做的，我会想办法找到可靠的律师团队，只要找到一个愿意提供证据的人，我就能……”
“你还想找谁？”
话还没说完，就被怀里的余冉打断。顾昭华低下头，莫名看着怀里情绪再次激动起来的余冉。
救命！她好像又要哭了！
“你还要去找谁！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一点坚持的精神都没有！你要我怎么信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