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都这么大的城市贫富分化极其严重,富裕的人以金币作为单位,贫穷的人以铜板作为单位,以银币作为单位的人已经算是中产阶级了。
这些官员能挤进巡察司都是有些能力的人,家境起码也是中产阶级以上,不说妻妾成群至少也能衣食无忧,眼界自然也要比普通百姓高的多,口张起来也特别大。
这个岳五有钱,不从他身上抠出钱来上哪弄钱去?错过这村就没这店。
而人的贪心永远都不会足,甚至会轻易被无限放大。
他们看到眼前的岳舞就像饿狼盯上了肥羊,满满都是贪婪,一定要撕下一块。
换了以前没本事的时候遇上这样的场面是真的无解,跑都跑不了。
如今嘛,岳舞淡然的很,底气就是足,懒洋洋的说道:“你们给本官听着,挡着本官的路就是妨碍公务,对本官指指点点就是藐视朝廷命官,谁敢把唾沫星子溅到本官身上就是袭击朝廷命官,一律要关入大牢,面壁思过。”
有些纷乱的场面刚一开始骚动起来猛然停顿了,一时间显得很诡异,原本挡着路的人下意识的挪了挪,原本举在空中的手指连忙弯曲,正在说话的也赶紧闭上了嘴。
眼前这位真的是个无赖啊!
还是个睚眦必报的无赖。
还是个睚眦必报的无赖里的高官,谁敢惹上他就没有好下场的······
不惹上他都可能会有事····
人的名树的影。
诡异的安静。
过了好一会,原本一张义愤填膺怒不可遏的脸孔换成了恭敬谦和的笑容,低眉顺眼的说道:“岳五大人,我等并无意冒犯您,只是希望死者能得到安息,恳请您帮帮他们这些孤儿寡妇,感激不尽。”
“是啊是啊,岳五大人一向仁义正直,一定会替我等做主····”
“我们一大家子真的活不下去了,求岳五大人垂怜!”
“他家的娃才几岁大,忽然人就没了,可怎么活····”
自来好人难做。
这些人前倨后恭,把欺软怕硬表现得淋漓尽致,从凶神恶煞成功转型到凄惨哀怨。
一个个的都是天生的演员。
而且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顺理成章,没有任何做作的成分在里面。
他们也确实都是真情出演,只不过面对同一件事应对的方式有了巨大的反差,从强迫转变成了哀求。
不吵闹就好,免得被他们激怒动了手影响了自己伟光正的形象。
“莫慌,该有的都会有。”
岳舞淡淡然的说道,“本官这就去找司首大人商议此事,尔等且守规矩,休得吵闹。”
“岳五大人教训的是,我等自然听命,但请岳五大人一定要关照关照这些孤儿寡母,家里没了主心骨····”
你家死个人领到几百两还嫌少,回头可能又觉得阵亡士兵领到三十两还嫌多了。
人心是最复杂的东西。
梁国自有规矩在,该有的都会有,不需要岳舞瞎操心,也没必要瞎操心,能让这些人清醒清醒不要以为能从他身上捞到钱就行了。
一旦爱心泛滥,则会后患无穷,天天有人堵着你要钱,门也别想出了。
何况这些人挤进巡察司本就是居心不良,冲着升官发财来的,做的是强取豪夺的事,栽了不是很正常嘛。
强取豪夺有风险,强取豪夺需谨慎。
这些人死不死跟岳舞没有一文钱的关系,甚至他自己都想弄死这些人,没有举杯庆祝一番算是不错了。
虽然门口挤了密密麻麻的人,但偏偏给他留出了一条人墙道。
这些人眼睁睁的看着岳舞走了过去,然后就是面面相觑,长久的沉默。
说好的跟他不死不休呢?
说好的一定要从他身上拿到钱呢?
说好的不惜全家死在他面前呢?
都只是说说而已。
原本折腾最凶的那个人也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垂头丧气的耷拉着脑袋,真要面对这个梁都传说级别的男人根本提不起任何勇气。
大多数人都只是说说而已,折腾的厉害其实只是希望鼓动别人去干,自己坐收渔利就好。
这个传说中的男人属于人狠话不多的类型,人家真是实干家,见谁干谁,面对多大的官都不在乎,整掉一个又一个,自己在他面前算老几?
说再多不干,都是空话。
岳舞所过之处一片安静,甚至没人敢跟他的目光对视,畅通无阻的走过了拥挤的人群,风轻云淡的走到了自己的值守房前,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值守房里竟然有人。
谁的胆子这么肥?
竟然不经他的允许进入他的地盘,不想好了吧!
规矩是人立的,但别人守不守你立下的规矩又是另一回事了。
没有足够的威慑力,你立下再多的规矩都是废话。
岳舞的值守房规矩其实很简单,进来前要敲门,未经允许不得擅入。
这样的规矩看似简单想要人记得住就未必了,王盛道的值守房就被很随意的进进出出,他们经过岳舞门前的时候则是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生怕惊醒沉睡的猛虎把自己摁住。
这种威势不是说说就能有的,而是要长年累月的积累。
岳舞恰恰是梁都的名人,与他有关的各种凶狠残忍无法无天的故事层出不穷,这样的事多了后真真假假谁也说不清,但确实给他助了势,据说足以止小儿夜啼。
值守房里又没什么东西可偷的,这是干嘛呢?
岳舞一把推开了门,才发现竟然是王盛道。
王盛道疲惫不堪的靠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说道:“岳····老弟,这回你一定要帮帮老哥。”
为了拉近跟岳舞的关系,王盛道破天荒的也跟他称兄道弟起来,这一晚上把他折腾惨了,连个安静的地方坐一会都没有,干脆躲到岳舞的值守房,竟然真的清静了,没有任何人敢追进来烦他。
“司首大人说笑了,在下无职无权无势的一个闲官哪里能帮的上什么。”
岳舞虽然混了个四品官,足以和王盛道平起平坐,但其实一直并没有安排实际职务,确实只是个闲官而已。刚干了一票立马又派过来一个王子压着他,变成了一个混日子的闲人。
没事的时候一边凉快去,有事的时候推上去,这应该是当初张老三过的日子。
“老弟啊,咱们都是自己人,就不要太见外了,老哥我是掏心窝的把你当成自己人才来找你的,你也别以为这事你能脱得了身,不仅仅是老哥我这个司首在责难逃,你也肯定跑不了。”
岳舞还真特别想知道梁王对他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说是升官了就给个空头支票,没事还要背黑锅的话,你逗我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