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太叔公腹背受敌,两边一起血亏,估计也会心疼死。
顾漠摸着她的头发,柔声道:“你做的很好……所以你总是担心,你不能帮到我,根本没有这个必要,你分明是可以的。”
宿禾意把脸贴在他的颈窝边上,缓缓道:“我只是觉得,你太厉害了,我需要好努力的才能够追赶上你,我不想落在你身后太多的位置,也不想让人认为,我只是依附你而存在……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宿禾意很自立,顾漠是知道的。
他明白她的意思,也会尊重她的看法。
“傻瓜,你不要妄自菲薄。你知不知道,如果大家知道你就是论坛里的那个大神,会有多吃惊?多佩服你?”
宿禾意自己其实也没有觉得这是多了不起的事情,她没有太多的认知。
但顾漠今天花了一些时间去了解之后,便非常清楚,宿禾意实际上有多么厉害。
她那些预测,若是放在一个更为人知的地方,也是会被人捧上神坛的。
她之前作出的一些预测,顾漠也无法完全保证就能够是那样的走向,但宿禾意却都预测对了。
这是能力也是一种可怕的天赋和直觉,不是谁都能够拥有的。
她只是不知道自己的能力到底有多可怕罢了。
顾漠看着她在自己怀里乖巧的样子,便再次想,真是个傻瓜,明明已经这么厉害了,却总是担心跟不上他的脚步。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从今往后无论他要走到哪里,都一定会停留在原地等着她,让她可以跟上他的步伐。
现在的顾漠已经完成了自己在十几岁时候的大部分目标,接下来,他要做的便是超越自己最开始的那些目的地,走到更高的山峰去,这段旅程,能够有宿禾意陪着他,才是值得纪念的,否则也太过无聊了一些。
宿禾意正和顾漠黏在一起,手机突然响起来,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气氛。
看了眼来电,宿禾意有些诧异。
这电话号码一看就是从国外来的,而最近会从国外联系她的人,实在是不多。
所以在没有接电话之前,宿禾意就已经猜到是谁打来的电话。
“喂?”
“禾意吧?我是季阑。”
宿禾意说:“我就猜到是你。”
季阑在电话那头腼腆的笑了笑,显然她自己是觉得,她联系宿禾意,是挺难为情的事情。
顾漠和秦寒展还有合作,她却做过欺骗秦寒展的事情,这实际上就是影响到她和宿禾意来往的重要因素。
但这次,她也是必须要联系宿禾意,问她一些问题。
“我想和你聊一聊,可以吗?”
回去没有多久的时间,季阑的中文已经有些蹩脚了。
宿禾意应了一声,从顾漠的身上下来,坐到一边沙发上接电话。
“你说,我听着呢。”
季阑有些为难的问:“你知不知道……我的名下,有一笔钱?”
宿禾意心里一惊,季阑怎么知道了?
从秦寒展将那笔钱交给宿禾意打理,放在季阑名下开始,基本都是放在国内投资的。
因为秦寒展并不要求收益,所以宿禾意采用的一直都是稳健的投资,并没有要求能够赚多少,只要可以保证这笔钱一直安稳的放着就好。
而秦寒展不放在银行,要放入投资市场去打理的原因,宿禾意也没有细问,反正秦寒展作为委托人是这样要求的,宿禾意便也就按照他的想法这么去做。
这些事情按道理应该不是季阑应该知道的,季阑也没有知道的途径。
所以季阑是怎么发现了?
宿禾意说是也不好,说不是也好,只能暂时沉默了下来。
季阑见宿禾意久久没有回答,又说:“我今天收到了一笔账单,里面有提到我在京城的账户,可是我根本没有开设过什么个人账户,我打电话回去问了一下,才发现这笔钱的数额……非常大。”
宿禾意问了关于账单的详情,但季阑自己也说不清楚,她并不是很了解这方面的东西,说的模模糊糊。
宿禾意见问不出想知道的,也就干脆答应了:“是,你在国内的股市里,有一笔投资。”
“这笔钱,是秦爷的吗?”季阑也只能够有这么一个猜测了。
除此之外,她也没有更好的解释。
在国内,能够以她的名义开设一个账户,并且在里面投资那么一大笔钱的人,除了秦寒展,季阑也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宿禾意叹口气,承认了:“是。”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怎么以前从来都不知道……”
季阑总不能说,这笔钱最开始只是为了防备秦家的那些蛀虫,就好比在国际刑警调查他的这段时间,他动用的很多资金都是这笔钱里出来的,只不过即便用了一部分,剩下的那部分仍然很庞大。
如果季阑知道原本那笔钱的数额是多少,这个时候估计会更说不出话来。
毕竟宿禾意自己刚刚知道的时候,也吓了一跳,觉得秦寒展可真够疯狂的。
能够将那么大一笔钱,放在另外一个人的名下。
就算他有办法在出现意外状况的时候将这笔钱重新拿回来,那也太过冒险了。
一点都不像是秦寒展那样行事谨慎之人的风格。
宿禾意只能回答:“我不知道他的具体想法,但这笔钱确实是在你的名下。”
任谁知道自己的名下拥有这么多钱,都不可能表现的太过淡定。
何况相关的人还是秦寒展。
季阑同他的那些恩怨纠葛,本就一两句说不清楚,现在这样,季阑只会将自己和秦寒展的关系,重新摆在一个难以言说的位置上。
宿禾意不知道季阑心里是怎么想的,她只能说:“你要不然,去问问他?这笔钱要怎么解决,也是他说了算。”
虽说她也知道,季阑大概不是那么想要见到秦寒展,但这个时候应该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这么做是最快捷的。
宿禾意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想解决的话,最好是这么做,秦寒展的性格,你应该比我清楚才对。”
季阑说自己要考虑一下,宿禾意让她不用着急,慢慢想。
等电话挂断之后,宿禾意琢磨起自己和季阑说的话,再仔细回忆整件事情,忽然就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顾先生。”
宿禾意皱起眉。
“怎么了。”
“我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宿禾意心里仿佛有一道声音在告诉她,整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计划好的。
顾漠表情不变,颇为淡然的问:“比如说呢?”
“你看啊,最开始,秦寒展是为了能够防止秦家的人,也免于自己的账户被冻结,在关键的时候可以有动用的资金,是吧。”
“对。”
“所以后来事情处理完了,他和季阑的关系也结束了,这个时候他实际上已经知道了这笔钱留在这里,是会有一些后续麻烦的。”
以秦寒展那么运筹帷幄的人,不可能这么一个简单的可能性都想不到。
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是知道今天这种状况可能发生的。
“嗯。”
“所以我觉得……秦寒展,之所以选择要将这笔钱继续留在季阑的名下,就是等着这一天。”宿禾意缓缓的分析,“他知道以季阑的性格,如果知道了这么一笔钱,一定要解决掉的,她不可能心安理得。于是,他要等着季阑去找他!”
顾漠摸了摸她的耳朵:“分析的不错,很有道理。”
宿禾意露出一点惊恐表情:“那这么说,秦寒展这个人也太有心计了吧!而且他根本没有想过要放过季阑对不对?虽然他让季阑走了。可最终,季阑还是要自己选择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么想着,宿禾意便有一种细思极恐的滋味,后背感到了一阵阵的凉意。
秦寒展不愧是秦寒展,威震整个A国地下的人,果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宿禾意现在都怀疑,从一开始,秦寒展在怀疑季阑接近他目的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局,要让季阑再次跳进他的陷阱里去。
至于秦寒展到底想要什么,宿禾意无法给出一个完美的答案,可也大概能够猜到一二了。有时候,招惹了这样的危险人物,总是要留下什么的,比如说,她的心……
当然,如果能够是宿禾意想的这样,她反而觉得,会是一个不错的可能性。
就怕秦寒展只是为了报复季阑而已。
顾漠听完宿禾意的种种分析之后,只是云淡风轻的笑了一下:“这么担心做什么?你又怎么知道,季阑不想跳到他的陷阱里来?说不定从一开始,他们就都知道对方的想法。”
“这怎么可能……。”宿禾意不相信。
顾漠唇边浮起笑意:“那就看看吧,秦寒展到底想要做什么。”
虽然知道顾漠说的话大部分时候都是对的,但宿禾意还是很难想象。
她忍不住道:“你们这些男人,手段真的很多诶,防不胜防。”
顾漠不以为然:“如果是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自然没什么不行。”
“你这么说的话……你是不是也对我下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套?!”宿禾意满脸狐疑,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性。
顾漠只说:“如果没有伤到你的话,就算下了什么套,也无伤大雅的,对吧?”
“不要试图敷衍我!没用的!”
顾漠眼里闪过不着痕迹的窃笑,正经道:“没有敷衍,我对你只用了真心,不曾下套。”
“哼……你就是知道我舍不得和你追究到底而已。”
因为喜欢,所以无论对方做了什么,都可以原谅了。
至于正在A国的季阑,在从宿禾意那里得知这个消息以后,一晚上都没有睡好觉。
她回来之后,一切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
工作好像可以继续进行下去,但这份工作对她而言,吸引力陡然间减弱了不少。
季阑有些想不起来自己当初是怎么被说服,来报名参加考试的。
她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喜欢这个职业,只是因为那位养父告诉她,她真正的父母是怎么死的以后,她才有了一点想要成为一个能够解决掉坏人的警察的想法。
包括来做秦寒展身边的卧底,都是因为养父说:“你的父母就是死于毒贩,他们的手段太过残忍,而秦家这样的大家族,他们手头又沾染了多少人的心血?如果不将他们抓起来,给他们一点教训,他们永远不会收敛,到时候还会有多少个家庭会像你一样?”
季阑这才被说服了。
可当她怀揣着这种想法在秦寒展身边呆了这么久以后,却发现一切都不是她以为的那样,最开始的信念便也崩塌了。
只是秦寒展,她是再也不敢出现在他面前的。这是她的错,她没有可能弥补,也只能远离。
何况他们的身份,也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如果秦寒展不再犯下被国际刑警盯上的罪行。
可这笔突然出现的投资,那么大的数额,季阑就算想要不在乎都不行,她这辈子都没有见到过那么多的钱。
想起宿禾意的介意,季阑陷入了纠结。
真的要联系秦寒展,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么?他会不会根本不愿意接她的电话,甚至直接骂她?
虽说秦寒展不像是会骂她,他真的厌恶了她,根本就不会接她的电话了。
到底该怎么办,季阑纠结了一晚上也没有能想出个答案来。只是那笔钱的事情若是不解决,也会始终困扰着她,没有办法忽略。
外面天都亮了,季阑迟迟下不了决定。
算着国内的时间,也已经入夜,季阑想着要是再不联系,又错过了一天,才咬着牙,狠心拨通了电话。
等待秦寒展接电话的这个过程对季阑来说,格外的煎熬。
她知道秦寒展应该是恨自己的,没有人在遭到背叛之后,还能够不计前嫌,换做季阑自己,也做不到那样的大度。季阑在做出决定的那天起,就想过自己这样做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只是真的在她经历了那么多未曾预料到的状况以后,对秦寒展的心思早就出现了变化,她所有的后悔与自责,都像潮水般涌来,又无数释放。
季阑在心里叹气,对自己突然优柔寡断的态度自嘲了一番。
“喂?”低沉声线响起,有种漫不经心的冷峻。
她的思绪刚飘远,就被陡然拉了回来,季阑听着熟悉的声音,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猛烈扎了一刀,又痛又酸,连鼻头都被心里的情绪影响,骤然酸了一下。
“秦爷,我是季阑。”仍然脱口而出的中文,连季阑自己都吓了一跳。
好像秦寒展让她做过的事情,全部都在短时间内变成了刻入灵魂的烙印,不是轻易想摆脱就可以摘掉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短暂的时间,季阑心脏跳动的速度也不由加快,就这么短的时间里,她已经想出了一通关于秦寒展的反应,这个人下一秒是不是会直接撂电话了根本懒得理她,还是用犀利的言辞去冷嘲热讽,或者威胁她不要再出现,各种念头夹杂在一起,最终停在了秦寒展再次响起的嗓音上。
“哦。”
哦?
哦是什么意思?
季阑怔住,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去回复秦寒展的话。
“我……我有件事儿想问您。”
季阑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不痛不痒的一句。
“没空。”
秦寒展冷若冰霜的回答立刻将季阑好不容易才燃起来的勇气浇熄,她像是破了洞的气球,整个人都瘪了下去。
“那……那您什么时候有空?”季阑慌张解释,“我只是想问您一点小小的问题,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