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又一年,他们的身高超过了大院儿里的葡萄架子,飞快的长大了。
长大以后的严熹微仍然爱管着叶予臣,这个不准,那个不准,整天三令五申,要是换个人,早被叶予臣一拳揍的老远。
也就只有严熹微能每天在他耳朵边碎碎叨叨,还能依旧平安无事。
叶予臣有些朋友还开玩笑说,这叶司令真够有先见之明的,从小就给叶予臣培养了个童养媳,连他的终身大事都给解决了。
不过但凡有人开这种玩笑,都要被叶予臣厉声呵斥,他从不允许别人在严熹微那里胡乱说话。
他们初中的时候,严爸爸去世了,因为替叶父挡了一枪。后来严妈妈也跟着没了,严熹微就成了孤儿,但是她有叶家人罩着,依然活的很好。
叶予臣的思维模式是典型的男人思维,所以当严熹微的父母都没了以后,他就觉着自己有义务照顾着严熹微,就算看在她当了那么多年小尾巴的份上,也是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的。
……回忆戛然而止,叶予臣抬头,直勾勾的眼神看向了从电梯出来的人。
严熹微愣在了原地,她下意识的就想要逃,可身后的电梯门已经“砰”的一声关上了。
“回来了?”叶予臣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语调淡淡的。
谁都不知道他此刻有多么的克制自己。
“啊,嗯……”严熹微有些局促不安,她身上萦绕着的冷清在叶予臣面前好像都烟消云散了,变成了一个羞涩的小女孩。
但这样的情绪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严熹微便把自己隐藏了起来,眼神也了变冷了不少。
她再开口时,也已经听不出来有任何的波动:“你为什么到这里来?”
“我不可以吗?”叶予臣的眉骨耸立,一下子威严十足。
“你上一次不打招呼出现在顾氏集团,今天又没有预兆的出现在我家门口,叶予臣你到底想做什么,我不想和你浪费时间……”
叶予臣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血腥意浓厚的暗光,他略显讽刺的说:“你既然能一声招呼都不打的离开,我为什么不可以这样做?只不过在学你而已。”
“你这分明就是在诡辩、”严熹微握紧了手中的钥匙,在掌心硌出的疼痛感也提醒着她,让她现在还能够保持一定的清醒。
叶予臣往前走了一步,高大的身材几乎笼罩了严熹微。
他背着光,眼神看不清楚,但严熹微觉得,这人一定在瞪着自己,而且是满怀仇恨的那种。
在某一点上,她说的也没错,叶予臣确实有些恨她。
“总之我已经来了,你不会不请我进去吃顿饭吧?”
严熹微纠结了良久,才无奈的说:“你想进去就进去。”
她知道自己肯定是没有办法改变这个人想法的,从小就是这样。
她的那些阻拦对叶予臣来说,根本没用,他会做出改变的时候,都只不过是他自己想要改变了而已,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么想着,严熹微觉得心情又复杂了起来。
她见到这个人,无法冷静,尤其这几天完全不知道他在做什么的情况下,又会忍不住的去想,他都已经到龙城了,为什么还要按兵不动呢?
想了好几天,也没有出意外的看到这个人,严熹微已经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舒了口气,还是觉得厌烦了。
开了门,严屿宝宝就已经扑了过来,他抱着严熹微的腿,脑袋埋在她衣服里,瓮声瓮气的说:“妈妈你终于回来了。”
视线在严屿宝宝身上停留一瞬,叶予臣的眼神在那一刻显得极为可怕。
但那般吓人的眼神很快就已经消失不见,等严屿宝宝悄悄抬头看他的时候,叶予臣的表情已经变得极为的柔和。
“……”严屿小朋友和他的眼神对视,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彻底的愣住。
叶予臣也不说话,一大一小两个人就那么互相看着对方,气氛一下子非常的诡异。
严熹微发现之后,立即把严屿拉到了自己身后,遮挡了叶予臣的视线。
“你想留下来吃饭,最好就只是为了吃饭而已。”严熹微故作冷漠,表情十分肃然。
叶予臣从她身上感到了强烈的抗拒,但他不会在意。毕竟这一点点抗拒,算得了什么?
“妈妈……小炎说,他们想过来吃饭,可以吗?”
严熹微几乎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好,可以。”
只要这个时候,能够有越多人在,她就可以越发安心。
她现在很害怕和叶予臣独处,甚至只是靠着他近一些,都会觉得格外的复杂紧张。
至于顾炎宝宝为什么要带着一家子过来吃饭,这还是顾漠提出来的。
顾家主难得的好心一次,他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虽然知之甚少,但也知道现在叶予臣的前方困难重重,尽管他是想要来把人抓回去,可横亘在中间的鸿沟太大了,一时半会儿难以越过去。
而且他主要是担心,叶予臣这个人偏执起来的时候,绝对难以阻止他做什么。
如果严屿宝宝就是叶予臣的孩子还好说,要不是的话……这个小孩儿会有什么下场,真的难料。
自家儿子难得有了个能说上话的朋友,他也不想让顾炎宝宝又成了孤零零没有伙伴的小孩儿。
宿禾意对要去严熹微家吃饭很感兴趣,路上不停的问这问那,但在听说,那个很可怕的男人也在之后,她瞬间就蔫儿了。
“他为什么也在哦?”
“因为……他认识严熹微。”
“好吧。”宿禾意认同了这个答案,却是在想着等会儿一定要离那个人远远的。
他们很快就到了严熹微的家,门铃刚响,严熹微就急匆匆的来开了门。
在等待的过程里,她刻意让严屿宝宝去了自己的小房间,避免与叶予臣多接触,但也导致她自己始终被紧张笼罩着。
她和叶予臣其实有很多的话应该说,但两个人显然都避开了该说的话题,始终不去说到最重要的话题。
“你们好。”严熹微略显苍白的脸上浮现起笑容,显然非常的高兴。
这笑容要是被叶予臣看到,又该冷脸了。
顾漠点点头:“不好意思,打扰了。”
“没事,小屿很高兴你们可以过来。”严熹微迎接了他们之后,就去厨房里做菜,叶予臣就站在厨房门口,眼神灼灼的盯着她的背影。
宿禾意贴在顾漠身上小声道:“他都不和我们说话哦?”
“你想他说什么?”
“不想不想,但是那样很没有礼貌诶。”宿禾意不知道叶予臣的听力有多好,完全听到她了自认为小声的话。
于是男人转过了头来,锋锐的眼神扫向宿禾意。
宿禾意立马吓的躲进顾漠怀里。
顾漠皱起眉:“叶予臣。”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警告。
叶予臣抱着手臂,无所谓的说:“你真够有耐心的。”
他这话意有所指,好在宿禾意也听不明白。
“你耐心也不错。”顾漠立刻反击回去,眼神微冷,“等了几年,比我有耐心多了。”
叶予臣被戳中痛处,忍住冲顾漠竖中指的冲动,不再搭理他,继续转回去看严熹微做饭。
严熹微如芒在背,实在忍不住了以后,走过来猛地把厨房门关上,外加一句:“麻烦你离我远一点!”
吃瘪的男人就只能去坐到了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显然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地盘。
他就像是逡巡领地的雄狮,已经霸占了这里。
顾炎宝宝已经跑去找严屿了,他们两个小脑袋从门缝里探出一点,偷偷的观察着叶予臣。
“你儿子几岁了?”
“下个月五岁。”
“长得挺快。”
看着倒是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小孩儿,要高上一些,不过依旧很软萌就是了。
毕竟小孩儿的五官还没有彻底张开,始终带着奶气。
叶予臣又似乎喃喃自语的问:“那另外这个呢?他又几岁了?”
顾漠替他回答:“严屿要小一些,刚四岁。”
叶予臣听完,开始在心里盘算着时间,但怎么算都觉得不合适,越想越烦躁,眉头也随之紧拧起来,看着凶神恶煞的。
他问顾漠:“为什么会姓严?”
“这个,你得去问她才行。”
叶予臣低骂了一声,手臂上暴起青筋,光是想想那个可能,他就有些无法抑制心里的怒火。
但又不愿意在严熹微面前表露出来,导致只能折磨他自己。
扭了扭脖子,叶予臣低骂了一声:“真想找个人打一架。”
他说着,扫过顾漠的腿:“你要不是这样,倒是很合适。”
“我为什么得答应?想跟我打一架,也得看我的心情。”顾漠懒洋洋的抚摸着宿禾意的发丝,柔软的触感很美好。
宿禾意全程只敢躲在顾漠的怀抱下,确实是有些怵叶予臣这种浑身戾气的人。
“啧,装模作样。”叶予臣又重新站起身,目光幽沉的往严屿宝宝的房间走了过去。
宿禾意赶紧扯着顾漠的衣袖:“他要做什么啊他!”
顾漠温言安抚道:“没事,他不会怎么样的。”
有他在,叶予臣还真的不可能做什么。
“小东西。”叶予臣站在门边,低头看着严屿宝宝的小脑袋,“你告诉我,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严屿宝宝捏了捏小拳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才不要和你说话呢,妈妈都不喜欢你,我也不喜欢你。”被嫌弃的叶予臣挑了下眉,本来就有些凶悍的表情立马更加吓人了。
严屿小朋友缩了缩脖子,但并没有退后,而是依然仰着脑袋,很倔强的看着他:“我才不会害怕你呢!”
顾炎宝宝要更淡定一些,他也趴在门边,附和道:“我们都不会怕你的!”
无形中变成了个坏人的叶予臣也有些无奈,他耸耸肩:“就你们两个小不点,我能对你们做什么不成?”
他仔细看着严屿的脸,试图从这个小家伙脸上看出什么他想要见到的痕迹来。
只是叶予臣完全都记不得自己小时候长什么样子了,拿这么一个四岁的孩子跟他现在比较,也比不出什么来。
很多时候许多人都说小孩儿跟大人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也不见得每个孩子都要长的跟父母差不多。
两个小朋友就这么和叶予臣在门边对峙,严屿宝宝发现这个叔叔再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以后,忍不住自己把刚刚的问题交待了:“我,我今年四岁了,我是二月份的生日……”
说完,严屿宝宝又有些后悔似的,葡萄一样的大眼睛里有些慌乱:“你,你不会要拐卖我吧!”
倒是旁边的顾炎说:“他认识我爸爸,不会的。”
顾炎小朋友对自己的爸爸,那自然是非常的放心。
叶予臣知道了严屿小朋友的生日,便开始往后推算,深黑的眼底浮起了几分喜色。
至少从日期上来说,他有了很大把握,眼前的这个小不点,是自己的亲儿子。
当然,也不能排除万一有别的情况……但乳沟严熹微敢和别的男人生孩子,他一定会把那个人揪出来,让那个人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叶予臣正要说什么,严熹微已经走了过来,她眼中布满警惕:“叶予臣,你离我儿子远一点!”
“你确定只是你的儿子吗?”叶予臣露出习惯性的痞气表情,锋利的眼神让严熹微有几分心虚。
“你跟我过来。”严熹微攥着拳头,略浅的瞳仁里藏着几分慌乱。
叶予臣抄着手,不紧不慢的跟着她进了厨房。
男人还不忘嘴上调侃一句:“刚刚非要把我关在外面,现在又让我进来……”
在京城那个圈子里,叶予臣向来是个非常混不吝的存在,以前还在部队的时候就一身匪气,军装都不能压下他身上的危险人物气息,现在换上西装了,也仍然满身的桀骜不驯。不过他想要伪装的时候,倒是可以装的像是个精英,但大部分的时间里面,叶予臣一出现,就会让人感觉到非常强势的存在感,出生在军人世家里培养出来的强悍霸气使得叶予臣有个外号叫做行走的荷尔蒙。
面对不相干的人,叶予臣从来都懒得敷衍,也就让人更觉得他不好惹。
然而这个行走的荷尔蒙在严熹微面前,总是有另外一副,很难被别人看到的模样。
就像现在这样,又贫又赖,让严熹微有时候恨不得把嘴巴给他封上。
“叶予臣,你到底要……”严熹微没有理他,自顾自的问,话说到一半,就被欺身而来的叶予臣抓着手臂,摁在了橱柜上。
男人目光幽幽的盯着她,脸上挂着邪肆的笑:“告诉我,严屿是谁的儿子,他是不是应该姓……叶?”
“……你也太自作多情了吧。”严熹微冷笑,“你凭什么认为他是你的儿子。”
“他是三月生的,时间倒推过去,当时你有去我们驻地看我……”叶予臣声音渐沉,“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你当时是如何盘着我的腰,让我快一点,用力一点的……嗯?”
男人说到最后,语调越发暧昧。
严熹微呼吸有短暂的紊乱,那些回忆在刻意的提醒之后,如潮水般涌进她的脑海,让她逃无可逃。
有些记忆太过于深刻,就算平时深埋,也绝对不可能真的忘记。
可她不能再像过去那样糟践自己了,严熹微已然下定了决心。
她深吸一口气,说:“所以呢,就算那时候我们做过,你怎么知道在那前后我有没有和别人上过床……。”
叶予臣伸手捂住了严熹微的嘴唇,克制道:“你不要惹我生气!”
“连这点都接受不了,那你当初……。算了,我只是想说,严屿和你没有关系。”
严熹微的眼神太过无情,仿佛一条带刺的藤蔓,缓缓沿着叶予臣的心脏向上,缠绕、收紧,直到他呼吸困难为止。
“好,就当他不是我的孩子,那他的爸爸是谁。”叶予臣粗粝的手指从严熹微脸上抚摸过,让她的身体都在轻轻颤栗,“我会把他找出来,解决了他。”
“你不觉得你管的太宽了吗?”严熹微用力想要将叶予臣推开,可惜这男人纹丝不动,不给她丝毫机会。
“宝贝儿……我觉得你大概是离开我太久了,所以忘记了一件事情,我现在应该重新让你记起来。”叶予臣缓缓启唇,每一个字都是一道魔咒,禁锢着严熹微,“我们俩已经结婚了,而且我实际上还留有编制……只要我不点头同意,你永远都是我的人。”
其实严熹微不需要叶予臣来提醒自己,她一直都知道这点,因此当初到顾氏入职的时候,尽管实际上她的婚姻状况是保密的,她仍然填了已婚。
犹豫当初叶予臣的身份特殊,她和他结婚以后,也就让自己的家属身份跟着成为了个机密。
只是她并没有想过,叶予臣为什么会突然选择去接受他母亲那边的生意,这根本是不应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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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一对不用复婚,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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