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时彦昏迷过去了,宁希请邻居的人帮忙将他抬回卧室里头。
然后,她又拄着拐杖去买药回来熬药。
宁希坐在炉子前,用蒲扇扇火煎药,瓦罐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连空气都弥漫着一股苦涩的药香味。
她低下头,给自己的脚腕抹药揉按。
贺时彦自幼父母双亡,幸得宁秀才收养,宁氏夫妇死后,他便与师妹相依为命。
也就是说,原主是他最后的一个亲人了。
上一世,贺时彦得知原主为救王临璋去世,死前原主还说她是自愿的,与王临璋无关。
但他还是恨上了王临璋,但碍于师妹的遗愿他倒没做什么。
只不过,当他得知王临璋在背后嫌弃原主自作多情救,说他宁可死也不要原主救时,贺时彦就彻底黑化了。
黑化后的大反派,高中状元入朝为官之后没少跟王临璋作对,想让王临璋为原主偿命。
跟男主作对哪里有什么好下场
宁希煎好了药,叹了口气将药碗送到贺时彦病床前。
他躺在床上,面色苍白,脸庞又瘦削,瞧着挺可怜的。
宁希坐在床边,用勺子搅拌药汁,直到温度合适才捏起他的下巴用勺子灌药。
贺时彦牙关紧闭,药汁根本就喂不进去。
宁希只好先放下药碗,使劲将他扶坐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肩头上,尝试几次才松开牙关,药汁全部灌了进去。
蒸腾了一整日,她也没心思烧饭,便热了馒头就着咸菜吃了休息。
实在是不放心贺时彦,宁希就趴在他床前睡着了。
翌日清晨,躺在床上的青年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
昏迷前的记忆瞬息涌进来,一种悲苦的情绪蔓延上心头。
他看了一眼趴在床边熟睡的小姑娘,头壳一阵疼痛。
贺时彦叹了口气。
宁希听到一些动静,睁开眼睛正对上贺时彦红了的眼眶。
她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只嗫嚅开口,“贺时彦,我不是什么妖魔鬼怪,我也是人,我在这个世上没有其他认识的人了。如果你不嫌弃,我也叫你一声师兄,你若愿意把我当妹妹也可.”
“如果不愿意,就当暂时搭伙过日子如何?洗衣做饭我都没问题,再过段时间我会自己努力赚钱的,你只需要安心科考就好。”
说着说着,宁希忍不住红了眼眶,眼泪在打转。
不知过了多久,沙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别哭了。”
听到他的话,宁希反倒有些委屈了,打转的眼泪滑了下来。
最后,她抱着被子又睡着了。
贺时彦看着榻上的人,怔了怔。
……
宁希醒过来时,照了照铜镜,发现自己的眼睛肿了。
脑海里又过了一遍之前的事,这事算是先揭过了,原主的离去在贺时彦那边已是事实,而她也被留了下来。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柳家也有了一些动静。
小白猫窜入宁希怀里,“喵~~宿主,男主在仁心堂没等到王佐,家里又没什么钱,已经被仁心堂大夫赶回家修养了。”
宁希起身去洗漱,准备做午饭。
“哦?上一世这个时候王丞相已经派人来了吧?小统子开光屏瞧瞧王临璋现下是什么情况。”
宁希边去厨房准备午饭,一边瞧光屏。
只见王临璋面如菜色,因为他刚刚让母亲帮忙如厕。
家里没什么钱,根本就请不起男人伺候他的起居。
王临璋叹了口气。
一开始,他很庆幸这一世没有欠下宁丫头的人情债,而且福大命大只坏了双腿,等到了京城双腿的问题迎刃而解。
可实际上,他的亲生父亲尚未派人上门,他就被赶出了仁心堂。
回到家里,连起居都是问题。
柳妙常看着儿子沉下来的脸,小心翼翼地去问,“璋儿,你可饿了?娘去给你做些吃的。”
王临璋收起脸上的沉郁,前世他都活到了四五十岁,千帆过尽,早就不再是十几岁的脾性。
这会,也不会因为这些事跟自己母亲发脾气。
“好,娘,辛苦您了。”
王临璋看着母亲离开的背影,心里暗暗发誓,这一世,他一定不会让母亲独自留在这个小村庄凄苦地过日子。
与此同时,京城一座气势恢宏的宅院里。
一个蓄着胡子的中年男子质问坐在妆台前的丰润妇人,“你的心肠怎么如此狠毒,他是我儿子!”
李贞转过身,看了他一眼,“相爷,您怕是忘了最初的誓言了吧?您可是说过,您的儿女只能从我的肚子出生,那王临璋与我何干?!”
王佐面色难看极了,“你怎么如此胡搅蛮缠,临璋在你我尚未成亲前就已经出生了,他就是我唯一的儿子,你知不知道,你派去的人差点儿要了我儿子的命!”
“差点儿?那不是还没死么?”李贞根本就没把这当一回事。
王佐面色铁青,提声道:“我警告你,今日起不许再动他。”
“否则,你就等着被大理寺收押吧。”
“哈哈.”李贞大笑,一点儿都没将王佐的威胁放在眼里。
她还能不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王佐要是敢将她捅出去,那他这个相爷也别想顺利当下去了。
宁希没再关注王临璋的事儿,反正现在就让他尝尝因果的滋味。
他不是不想要原主相救么,那就看看他的承受能力有多强。
宁希洗了把手,在灶房里擀包子皮。
荠菜已经焯水剁碎,与鸡蛋皮混合在一起搅拌成荠菜鸡蛋包子馅。
鲜笋也焯了水泡在木盆里,等包子做好了便用猪肉爆炒一下起锅。
想着要给自己与贺时彦补身体,她又将新鲜的蘑菇洗好,最后做一道蘑菇蛋花汤。
贺时彦外出干活回来时,一进院子就闻到香喷喷的味道,肚子忍不住“咕咕”叫了起来。
一想到屋子里那个不再是师妹,他面色一窘,不想在外人面前展露自己的窘迫。
“你回来了?快洗手过来吃饭吧。”宁希回过头,瞧了一眼那高瘦的青年。
贺时彦应了一声,把手里的书放回书房再出门。
洗手走入正屋时,饭菜刚刚端上桌,还冒着白白的热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