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一处凹地,正在野营的朱允炆打了一个喷嚏。
朱允炆等了许久,也没有打第二喷嚏的欲望,朱允炆笑了,看来是有人想他了。
打喷嚏也是有说法的,一想二骂三诅咒。意思是:打一个喷嚏是有人想他,打两个喷嚏是有人在骂他,如果连着打三个喷嚏,一定是有人在诅咒他。
“黄公子,你没事吧?要不要多披一件衣服?”,李景隆关心地问道。
“没事,这大热天,你想捂出我痱子啊”,朱允炆轻描淡写地说道。
和朱允炆相处了两天,让李景隆感触颇深,眼前的皇上,让他一言难尽,平易近人,完全没有九五之尊的架子,做事不按套路走,这和他以前了解的皇上,完全不一样。
即使现在,就有李景隆想不通的事情,他和皇上,和一群粗鄙的士兵,围坐在一起,侃大山,这是李景隆之前无法想象的事情。
可是现在的皇上却正在做这样的事情,现在的皇上,在这群粗鄙的士兵心中,地位相当高。
笼络人心,皇上高明啊,这是李景隆心里唯一解释皇上如此行为的原因。
三天前,朱允炆带着李景隆在岔路口和徐辉祖,黄观,王敬止分别,他二人南下,直奔不远的镇江而去。
历史记载,镇江守将童俊,在朱棣兵临镇江后,毫无抵抗便投降了朱棣。
所以,朱允炆对镇江的这个童俊,并无好感,应该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这次去镇江,如果不出意外,朱允炆会先免了这个童俊的官。
二人抵达镇江后,直奔镇江指挥使司衙门。
“赶紧去通知童俊,就说曹国公李景隆来了,让他赶紧出来”,李景隆来到指挥使司衙门口,下马和守卫说道。
李景隆这么说,是和朱允炆一路上商量好的,只能打出李景隆的旗号,如果不打着李景隆的旗号,他们可能还真见不到童俊,想进衙门的门槛估计都进不去。
守卫看着眼前的李景隆,有所怀疑,这个人自称曹国公,可是看穿着打扮,就是一个普通人,这么大的官,哪个不是绫罗绸缎,前后簇拥,再看面前的这个人,风尘仆仆,哪像个国公,身边连个下人都没有,还得亲自上前通报身份。
守卫很怀疑,正要上前再盘问,只见李景隆从腰间掏出了一块金色令牌,上面一个大大的李字尤其显眼。
指挥使司衙门的守卫,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人可以怀疑,但是令牌可是没人敢造假。
“稍,稍等,属下立刻去禀报指挥使大人”
守卫小跑着朝衙门里跑去,朱允炆上前说道:“你这令牌可以啊”
李景隆赶紧收起刚刚对守卫时候的优越感,说道:“黄公子见笑了,这令牌就是身份的象征,国公,侯爷,皇亲国戚,还有二品以上的官员都有”
“嗯,知道了,相当于工作证”
“工作证?”,李景隆疑惑之际,衙门里,来了一群人。
为首的一个中年汉子看见李景隆,震惊之余小跑着上前抱拳行礼道:“曹国公,你来镇江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下官一声,下官也好去城外迎接你啊”
“童指挥,别来无恙啊?”,李景隆也赶紧抱拳还礼。
“曹国公,你这是......?”,看着李景隆一身装扮,风尘仆仆的样子,童俊不禁疑惑。
“童指挥,这位是皇上的特使,黄三黄公子”,李景隆向童俊介绍旁边的朱允炆道。
童俊大惊,连忙行礼,“特使大人,童某有眼不识泰山,还请见谅”
“无妨,童大人,咱们还是里边说话吧”
“好好,二位大人快请”
在童俊的引领下,朱允炆和李景隆进了指挥使司衙门。
衙门后堂,朱允炆和李景隆坐上首位置,童俊等一众镇江官僚分坐下首两列。众人一一见过朱允炆和李景隆。
一通寒暄过后,朱允炆问道:“童大人,朱棣叛军离镇江如此之近,不知道童大人是否做好了御敌的准备?”
“呃......”,童俊有些语塞,皱着眉头说道:“特使大人,朱棣数十万叛军来势凶猛,下官......,镇江恐难以抵挡朱棣的叛军”
“是吗?童大人是不是早就想好对策了?朱棣叛军一到,童大人便出城投降”,朱允炆话语看似风轻云淡,但是所有人听完后,不禁汗毛倒立,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可是皇帝的特使。
童俊一听,蹭地站了起来,看着朱允炆有些惭愧地说道:“下官的确有这个想法”
顿时,所有人全都看着朱允炆和李景隆,是想从二人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
李景隆也是大吃一惊,皇帝早就说过,镇江守将会不战而降,原来童俊真有这个想法,哎,李景隆看着童俊,叹了一口气。
童俊的官场生涯到此结束了,李景隆心想。
朱允炆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他紧紧盯着童俊说道:“童大人,你作为镇江府的指挥使,吃着皇粮,拿着朝廷的俸禄,不去想怎么御敌,怎么保护城中的老百姓,却想着怎么投降,像你这样的官,朝廷要你何用,全城的百姓还能指望你什么?”
童俊目光冷峻,一脸无奈地说道:“特使大人,童某的确无能,不能御敌,童某也想长着三头六臂,把叛军打的落花流水,升官加爵,光宗耀祖,你以为童某不愿意吗?”
李景隆满脸愁容,为童俊着急,可又不能说什么,急得只能低头喝茶,不看童俊,更不敢看皇上。
童俊也真是个憨货,投降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即使你有难言之隐,你就不能拐个弯和皇上说吗?非要这么直来直去的,现在和你对话的人,可是当今皇上。童俊算是完了,玉皇大帝来了都救不了他了。
“呵呵”,朱允炆冷笑一声,说道:“听童大人的意思,投降好像还挺有理的?这么理直气壮,要不要我禀明皇上,给你讨个封赏啊?”
“特使大人,你不必拐着弯在这里骂童某,要杀要剐,还是要摘我的乌纱,悉听尊便,童某绝无怨言”,童俊脖子一歪,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朱允炆简直要醉了,你一个不战而降的人,装大义凛然给谁看呢?如果你是这么有骨气的人,组织有效的防御,和朱棣的叛军干啊,你投什么降啊你。
朱允炆怒了,说道:“没有战争的时候,你拿着朝廷的俸禄,舒舒服服在这里当着你的大官,现在朝廷有难,需要你的时候,你却要推脱责任,甩手不干了,你真是百姓的好父母官,真是为朝廷能分忧的好官啊”
朱允炆说着,甚至开始给童俊鼓起掌来。
啪,啪,啪。
每一次鼓掌,都像是打在童俊的脸上,打在镇江这些官吏的脸上,啪啪作响,生疼。
“休要胡言,童大人根本不是你说的这样”
这时,童俊旁边的一个人,愤然从座位上站起来,大声地呵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