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英被杀,这内城再没有谷王和徐增寿忌惮的人。
他们连夜开始秘密联络可以联络的人。
先是兵部尚书茹瑺,然后是兵部侍郎刘俊,兵部右侍郎古朴,刘季篪,他们都是兵部的人,然后是吏部侍郎蹇义,这是燕王明确通知过朱橞的。
吏部侍郎蹇义又联络了吏部郎中方宾,大理寺少卿薛岩,薛岩又联络了翰林院的董伦,王景,胡靖,他们又联络了国子助教王达,邹缉。
联络的人越来越多,可是,偏偏没有联络和茹瑺一起去议和的杨荣,和刘俊一起议和的李贯,和蹇义一起议和的解缙,还有根本没去议和的夏原吉和胡濙,还有金幼孜。
杨荣,李贯,解缙,胡濙,金幼孜都是微不足道的小官,而且,他们在和燕王议和的过程中,杨荣和解缙狠狠地在燕王的面前刷了一波存在感。
这让位极人臣的茹瑺,刘俊和蹇义回想起来非常的不爽,胡濙和金幼孜又是杨荣和李贯同年的进士,为什么要给他们立功的机会?
所以,几个人一致同意,这几个小官一个都不联络。联络了他们起不到什么作用,甚至会被他们抢了立功的风头。
京城的夜,安静无比,街道上不时有巡逻的禁卫军。
黑暗的巷子里,趁着夜色,不断地有人在来回穿梭。
拂晓,正在紫禁城值守的郭铭得到了两个天大的消息。
第一个,父亲昨夜被人暗杀了。
悲痛欲绝的郭铭匆匆赶往父亲郭英被害的地方。
半路上,又得到了第二个消息,指挥佥事徐增寿的府上,聚集大队人马,在京师散布城破的消息,让识时务的人,跟着他们去迎接燕王。
这是赤裸裸的造反。
郭铭听到消息后,忍着巨大的悲痛,冷静地思考,父亲被害,是一场阴谋,现在当务之急是调集人马,迅速平定内城的叛乱。
郭铭调集内城禁卫军,拦住了徐增寿和朱橞人马的去路。
经过这么一闹,京城陷入了混乱和恐慌,不断地有人赶来对峙的现场。
有人是加入徐辉祖迎接燕王进城的大军,也有人加入到了郭铭率领的平叛大军。
方孝孺等朝中大臣赶来,开始了他们苦口婆心的劝说。
劝说没有换来徐增寿和朱橞等人的幡然醒悟,却等来了皇帝率领骑兵赶来的独立团。
朱允炆的到来,让现场的气氛顿时诡异起来。
朱橞,茹瑺,蹇义等人看见皇帝,都不敢看一眼,内心忐忑无比。
看见皇上的那一刻,郭铭再也绷不住了。
“皇上,家父......呜呜”,悲愤的郭铭跪在皇帝的马前,大哭起来。
“郭将军,知道是何人所为吗?”,朱允炆问道。
“皇上,目前还没有查清楚”
“郭将军放心,一切都会水落石出,朕要让那些不识时务的人,付出血的代价”,朱允炆目光凌厉地看着对面的这些人。
这些人都是心怀不轨之人,尤其是站在最前面的徐增寿,脸上没有任何的愧疚,反而有些得意洋洋。
死到临头,真搞不清他到底在得意什么?
“独立团听令”,朱允炆大吼一声。
“是”,五千骑兵的怒吼,气势十足,让现场的人不禁有些寒颤。
“给我杀,一个不留”
朱允炆的命令,明显带着愤怒。
“杀......”
五千骑兵,举着长枪大刀,嘶吼着朝这些叛军冲去。
徐增寿懵了,朱橞也懵了,怎么来了二话不说就开干?难道不应该问问原因,甚至皇帝骂几句也行啊,怎么直接就冲锋了?
这些叛军,都是他们各府的护院下人,人数有七八千之众,可在独立团的眼里,这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他们在观音门抵御了二十多万叛军的攻城,经过了真正战争的洗礼,二十万人都能抵挡,何况这区区不到一万的乌合之众。
皇上亲自带队,五千骑兵自带冲天的杀气。
“杀”,郭铭的愤怒也到达了极点,他身先士卒,率领手下的禁卫军也加入到了冲锋的队伍当中。
虽然现在还没有查明到底是谁害了他父亲,可不用查,郭铭也明白,父亲郭英的死,就是对面的这些人干的。
他们就是郭铭的杀父仇人,皇帝都已经下令,现在还有什么顾忌。
根本不用去查明到底是谁,也根本不用顾忌这里面有王爷,还有很多朝中大臣。
管你是什么王爷,管你什么功臣之后,管你什么肱骨大臣,皇帝一个不留的命令,已经让这些人的身份,彻底变成了反贼。
徐增寿根本没想到,皇帝居然如此干净利落,刚一打照面就下令要绞杀他们,这不是皇帝的性格。
依徐增寿对皇帝的判断,皇帝的性格是有些书生气,要不然,不可能知道他和燕王有联系而不杀他,只是禁足,这让徐增寿更加肆无忌惮。
皇上为什么这么快就带着人马能赶到?是不是观音门已经被攻破,皇帝本来就是带人回防内城来的?
“杀,燕王已经率大军拿下了外城门,现在我们只要顶住,将来都是燕王的大功臣,杀啊”,徐增寿挥舞着长枪大声地激励身后的这些人。
他是这里唯一的武将,其他人都是文臣,面对来势汹汹的骑兵,徐增寿只能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
徐增寿真是低估了独立团的战斗力,几个照面,徐增寿便预感到了不妙,自己率领的这些各府的护院,简直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实力相差太悬殊了。
独立团的骑兵,一个冲锋,便把这些人冲的七零八落,四散溃逃,逃兵成了骑兵手中利刃的靶子,到处是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半个时辰后,徐增寿组织起来的叛军已经死伤过半,毫无抵抗能力,他们紧紧地缩成一圈,最中间保护的是那些有官职的人。
不是他们不想逃跑,是根本没有逃跑的可能,也不敢逃,发现有人跑,骑兵便会追上去,根本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一枪扎个透心凉,跑,只会死的更快。
投降,他们不是没有投降,可皇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的投降,皇帝根本不接受。
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抵抗。
眼看要全军覆没,圈里最中间的那些官员,实在顶不住了,开始跪在地上,大声地呼喊求饶,求皇帝开恩。
可皇上依然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独立团的战士们也懵了,皇上在观音门可不是这样狠心的。
“皇上,他们已经投降了......”,方孝孺皱着眉头提醒,似乎是在给这些人求情。
可朱允炆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丝毫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此时的徐增寿,哪还有刚才的意气风发,他也躲在围成的大圈中央,看着外围不断靠近的士兵,他心如死灰。
突然,孙大喊道:“独立团所有人听令,停止攻击”
原来,孙大看见皇上抬手示意停止攻击的指示。
攻击终于停止了,再看现在的叛军,已经被杀得不足百人。
一个个缩在一起,吓得浑身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