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人人脸上都露出了奇怪神色,大小姐安清悠深居简出,平日能出个小院儿的门都属罕见,这时听到她居然会出现在二公子院子里已属不易,居然还如此大胆的去厮缠沈家公子?
这事太过诡异,何况适才所言“她打扮的妖妖艳艳,跑到人家面前媚眼儿乱飞,还拉拉扯扯地……”怎么看倒像是说她安青云自己?
安德佑也是觉得此事实在有些匪夷所思,皱着眉头问道:
“今日在子良院中的除了你,沈家公子和清悠,还有谁在场否?”
这一下安青云登时语塞,安子良那书房一贯是有下人伺候的,便是安子良自己也在场,知道事情真相的人着实有那么几个。
看着安德佑那意思,明显是要对众人的口实了,这却又如何敢说!
安德佑见她默然不语,心下更是觉得事出有因,当下一拍桌子道:
“把今天下午二公子院子里当值的仆从、书童、婆子通通传来,还有子良,让他也速速地给我过来!”
安德佑让人去传诸般人等的时候,在安清悠自己正在静坐沉思。
下午去了安子良的院子,回来后自有彭嬷嬷追问诸般事等,安清悠自知这种事情想瞒也瞒不住,倒是不加隐瞒,源源本本地将事情说了一遍。彭嬷嬷起初听得眉头大皱,待听到安清悠和沈云衣文句相对的时候,却又不免有些惊诧。
细细听安清悠讲完,彭嬷嬷慢慢地道:
“那沈家这两年形势颇盛,听说这沈云衣更是他家的嫡传大公子。你能在文句上不输于他,倒是出乎老婆子的意外,你既不愿入宫,可是因为钟意于他?”
安清悠白天对沈云衣可是半点好感也没有,此刻万万没想到彭嬷嬷竟会如此问,一急之下脱口而出:“就凭他?!”
彭嬷嬷一双眼睛却是清楚得很,见了安清悠这般说话神态,心中也是明白两人的确是没什么瓜葛,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口中却是继续说起安清悠今日的行事来:
“你既无心那沈家的公子,今日之事虽谈不上好,却也谈不上坏。我让你去二公子的院子里采花儿调香,一来是想看看你这调香的手艺上到底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二来也是觉得二公子人虽不着调了些,本性上倒还不是什么心胸太过狭隘之辈。让你练练与人相处之道,从他开始却最是合适不过。”
“只是天地万物,唯有这‘人’最为难测。你这站立坐走练得甚为扎实,打今儿起每晚练半个时辰站姿的功课可以免了,改为每天静坐凝神,时间由你自己定,好好想想自己每天与人相处之时有什么是非功过。等你有所悟了,我再与你细细分说!”
安清悠垂手而立,轻轻地道:“清悠必当修习不辍,有劳嬷嬷教诲了。”
静坐凝神这等事情做来最易,却也最难。安清悠自行坐了一会儿,却是无数心事如潮水般涌来,犹如沸腾的百年老汤般此起彼伏,翻腾不已。“这样不行!”
静坐了一阵,安清悠心里却是有些烦乱,心思却怎么也宁静不下来,微一思忖,忽然想起前世记忆里一个让人宁神的法子来。
一缕细细的青烟成线状升起,却是一枚不久前刚制好的木香被悄然点燃。
安清悠静静地坐在这缕青烟之前,轻轻地吐着气,不许自己把飘起的青烟吹乱了半点。
这等事比之绣花更要谨小慎微,却是最能练人心性。
安清悠初时一呼一吸之间,往往便把这缕青烟带乱,可是她本是个心智坚决的性子,既是下了决心要练,坐便要做到做好。
细烟轻起,满屋飘香,却是再没有一丝一毫地紊乱。
安清悠的心终于渐渐地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