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那股压迫感再次来临，唐千染手指一抖，下意识打了个错字。
她飞快把信息发出去以后，点击了删除信息，然后平静的放在桌上，“骚扰短信而已。”
池君寒淡淡“嗯”了声，手指抵着额角，看着她用餐。
唐千染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看的，但男人看的专注且入神，好像她不是在吃饭，而是在进行一场优雅的芭蕾舞表演。
“你能不能不要看着我……”唐千染怯怯的提出要求。
池君寒薄唇轻抿，勾出一抹笑意，直截了当，“不可以。”
唐千染无言。
算了，她也不能强求男人，毕竟她从来只有被强求的份，不搂着她已经很好了。
唐千染现在几乎都快把自己当作池君寒的大只抱枕了，他想抱就抱，想亲就亲，虽然下个星期才结婚，但已经提前进入了夫妻生活。
和三年前一样。
“吃到嘴上了。”池君寒伸手，手指不再像刚才那般微冷，他轻轻抹去唐千染嘴角的汤汁，温声，“吃饭也这么不小心吗？”
唐千染低头看着池君寒手指上的污渍，耳尖动了动，像是害羞的小动物一样低下了头，“你告诉我，我自己擦就好了……”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
池君寒象征性威胁的点了点她的梨涡，“我帮你擦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只是太亲密了，唐千染还是有些不习惯。
下周的结婚几乎已经是定局了，但药还没有拿到——唐千染已经做好打算，她要尽量拖延时间，婚后也有池君寒保持一定距离，不让他靠近自己，产生更深的感情。
等拿到了药物，立刻就走。
不拖泥带水，对两个人都好。
池君寒现在并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他的温柔，让唐千染心中的负罪感一点点变深。
很沉重……
“池君寒。”唐千染舔了舔嘴角，突然叫住池君寒的名字。
池君寒应道，“怎么了？”
“你想要个女儿还是儿子？”唐千染放下刀叉，认真的看着他。
她的问题问的突然，完全没有预兆，听得池君寒略微挑眉，眼底笑意明晰许多，“想开了，想和我生个孩子？”
唐千染忍住了想要骂人的心情，她已经生过一个了，不想再和他生了。
“只是问问。”
池君寒目光散落在窗体上，被光线折射的分外磊落，“儿女都好，不过我更喜欢像你的女儿。”
——那不就是小荔枝吗？
唐千染想了想，又问道，“如果你有了孩子，你会对她好吗？”
她几乎可以确定池君寒一定是个好爸爸，但她想从他口中亲耳听见。
“如果我有了孩子，那一定是和你生的。你们两个人都是我的宝贝，我会把世上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你们面前。”池君寒说着，一顿，含笑道，“所以，真的不考虑和我生一个？”
唐千染：“……”
她放弃和池君寒继续交流！
池君寒的回答一点也不让她觉得意外。
池君寒是个好父亲，这是一定的，他比别人更有担当和责任，恩威并存，亦有耐心与温柔，可以给孩子最好的一切……
可惜小荔枝，不会知道，她有一个这么好的父亲的。
用完了餐，池君寒带她去了市中心的桥上，河岸两道是众多经融机构的总部中心，几乎荟萃了半个地球的经济命脉，夏日的苏黎世也依旧显得精致冷冽，透着股精密严谨的味道。
烈烈骄阳之下，电车在桥上飞过，远处的教堂里，有钟声在不断作响，像是来自天堂云端，沉沉绵绵，在钟响的同时，一行白鸽飞上当空，划破了那轮烈日。
“怎么带我来这儿了？”唐千染从桥上往桥下看，河道上有不少游客乘坐的邮轮经过，为这座看似严肃的城市添上几分难得的清闲。
池君寒立在桥上，举目望着平静的泛着粼粼波光的水面，“听说在这儿许愿，会实现。”
唐千染忍不住笑了，眉眼如画，“你居然还信这个，我以为像你这样的人，什么都不信呢。”
毕竟池君寒有什么需要许愿的，他有数不尽的钱，有名利有权势还有地位，只要勾勾手指，便能获得旁人一辈子努力都换不来的东西。
池君寒沉声，“有。”
“但我一生，只有这一样。”
唐千染一愣，心里隐约有了几分预感。
池君寒对着一望无际的长河，低声道，“我希望你能永远陪伴在我身边。”
唐千染笑容渐渐消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她的心有些乱。
池君寒收回视线，看着身侧娇小的女人，有微风带起她的发梢，露出清丽皎洁的面容，似是开出了尘世中唯一的花，他眸子渐深，“这是我唯一不得圆满的心愿，你要不要帮我完成？”
唐千染咬下唇瓣，别开脸，声音中藏着不自然的颤抖，“你跟桥许愿，为什么要问我？”
“所以你是拒绝了？”池君寒淡淡道。
唐千染正要开口，池君寒却打断了她，“既然我是跟桥许愿，那么你就不用回答我了，是否灵验，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唐千染讪讪抿唇。
“你想许什么愿望，许吧。”池君寒面沉如水道。
唐千染点点头，双手合十，闭上眼睛，然后朝着水面许愿。
她希望小荔枝能健健康康，百岁无忧，除此以外，她没有别的愿望了。
就算拿她自己的寿命去换，她也心甘情愿，只要她的女儿一切都好，一切健康……
“许了什么愿望？”池君寒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身后，双臂搭在栏杆上，将她娇弱的身体围在其中，气息低垂，近在咫尺。
唐千染下意识缩了缩肩膀，可男人身上的气息很好闻，带着股让人安心的味道，她并不排斥，“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池君寒低沉的笑了，竟有些无奈，只对她一个人的无奈，“好吧。”
他也不曾奢望过，她把所有的心事都告诉他。
纵使知道许多事情是强求不来的，可池君寒还是会去求——他不想放弃，生命中唯一的光。
黑暗的滋味，太苦又太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