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千染觉得他简直是在刁难自己，想看她的笑话。
否则怎么会笑的这么开心。
“还不是因为经理刚才说的那些话，实在是太尴尬了，我们两个人还不是夫妻……怎么能这么祝福？”唐千染赌气一样小声说道，她水眸清透，看着人的时候尤其可怜，好像真的被气坏了一样。
池君寒故意问道，“她说什么了，我没有听见。”
唐千染气鼓鼓的瞪了他一眼，不情不愿的复述了一遍，“她说让我们白头偕老、百年和好、早生贵子……”
说完了，唐千染才注意到池君寒脸上那揶揄宠溺的笑容，她一下子全都明白了，池君寒刚才是听见了的，不过是故意要她重复一遍而已。
太坏了——
唐千染立刻扭过头，小孩子一样任性道，“你故意的，我不理你了！”
她本来就不想和他白头到老。
更何况，早生贵子，早就已经有一个了。
那个经理的祝福完全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可唐千染心头却弥漫上一种奇怪的悲哀，不知道是为三年前的宋若词，还是为现在的宋苒书。
池君寒见她真的有些生气了，才笑意渐淡，扳正了她的身体，垂头用指腹擦去她嘴角残留的红酒液体，温声道，“就算是我错了，不该戏弄你，原谅我，好不好？”
池君寒都到这个份上了，唐千染也不好继续下去，微微点了点头，“好吧，我原谅你了。”
她拿起酒杯还想喝酒，耳边突然传来男人带着温热气息的低语，调笑道，“不过，你真的不考虑我刚才求婚的事情吗？”
唐千染突然没有了任何胃口，她怀疑池君寒今天就是故意和她做对的。
深吸了一口气，唐千染将刀叉拍在桌子上，不悦的说道，“你真的那么想娶我，那就要拿出你的诚意来，区区几句话，就想把我骗走，门儿都没有。”
池君寒静静看着她，目光似乎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热烈，好像要从眸子里生出火焰来将她吞噬一般，他开口时，声音比刚才还要沙哑，但却低沉好听，“你真的想好了，只要我拿出诚意来，你就肯嫁给我？”
唐千染刚才完全是脑子一热，才会说出那种话来，如果不是池君寒一直缠着她，她不会一气之下这么说，但话已经说出去了，就像是泼出去的水，没有办法收回。
她轻轻瞥开了脸，脸颊上浮现淡淡的红晕，却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为难。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池君寒的问题。
因为即便他真的拿出诚意了，她也绝对不会嫁给他，他们是完全不可能的人，也是本该在两个世界的人。
见唐千染沉默着，一个字也不说，池君寒眼底的火焰，像是已经燃烧干净的烟火，逐渐消失了火光的色泽，变得深邃沉静，他轻笑着看向自己面前的那根蜡烛。
蜡烛已经烧了一半，蜡油凝固在蜡烛身上，像是一滴凝结的愁思。
本应该浪漫的场景，此刻却因为两个人默契的沉默，而变得格外违和。
“看来你刚刚说的都是假话，是骗我的，就算我拿出诚意来，你也没要打算嫁给我，是不是？”
唐千染想点头，但是脖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僵硬了一下，心中觉得，这样直接，对池君寒实在是太残酷了。
她迟迟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犹豫的神色完全落在池君寒的眼中。
他深深凝望着她，眸光在蜡烛跳动的火苗中，变得温柔，“你也没有拒绝我，是不是又在告诉我，其实我还是有希望的？”
不能让池君寒产生这个错觉！
唐千染一凛，立刻摇了摇头，动作比刚才的回答都要快。
她实在是不想让池君寒在她身上陷入的太深，他们是不应该在一起的，她给的希望越多，只会对他伤害越大。
宋若词的死，对他而言已经是巨大的伤害了，如果再来一次，唐千染不知道池君寒又会变成什么模样。
他已经在接受心理治疗了。
池君寒的下颌轻轻绷紧，良久才点了点头，低声道：“我明白了。”
他淡淡问道，“你讨厌我，所以才这么抗拒，是不是？”
唐千染对他实在是无可奈何。
池君寒好像总是非黑即白，如果不听他的，原因一定是与他有关。
唐千染叹了口气，瓷白的脸颊上浮现出一抹温存的轻笑，“你都在想什么，我怎么会讨厌你，我不会讨厌你的。如果真的讨厌，我也不会和你一起生活那么久。”
这些都是实话。
本质上，她的确对池君寒有恨意，也有过爱意，但是从未讨厌过。
池君寒这个人对她而言，没有任何的缺点，自然也没有任何会被讨厌的地方。
池君寒抿了口红酒，他的目光看着杯子里不断交错晃动的酒水流影，目光变得十分深沉，“既然不讨厌我，又不想嫁给我，那你的目的是什么，只是为了留在我的身边，即便没有名分，也不在乎吗？”
名分——这两个字，让唐千染产生了一种久违的感觉。
她第一次来池家的时候，除了名分，什么都没有。
从上到下，无论主人还是仆人，都将她看作乞丐，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助她。
光有名分，又有什么用。
何况她现在已经不需要名分这种东西了……
唐千染抬手，牵住他的指尖，温软的肌肤像是水一样包裹着对方，但池君寒指尖冰冷，好像没有一丝被捂热的模样。
“我不需要名分，我只需要待在你身边就够了，名分之类的，对我没有什么用……”
她说的是实话，等离开了池君寒，她的名分，无非就是从一个亡妻变成了另一个亡妻。
对池君寒留下的是伤害，对她，没有任何的意义……
“不想和我绑在一起，是不是还打算去别人身边？”池君寒勾唇，弧度冷厉，没有一丝温度，“所以才千方百计的拒绝我的求婚，不肯要我给你的名分，都是因为，你的心根本不在我这里，你随时都在准备着离开我，我说的对吗？”